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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北京城經歷了白日的一場大戰,韃子兵一直衝到城下,險些便攻了進來,城裡居民都是人心惶惶,原先熱鬧的市集,未等得太陽落山,便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路旁店鋪也大多下了門板,只有少數幾家膽子大的繼續做著生意,然而也是門可羅雀。往日街間叫賣的小販,一日之間統統消聲匿跡了。

皇宮之中,也是一般的景象。自從傍晚工部尚書張鳳翔張大人緊急覲見,皇帝在文華殿召對,與他交談了一個多時辰,隨後便臉色鐵青,一疊連聲地叫傳首輔錢大人,閣老韓大人、成大人,兵部申大人,戶部畢大人一起來見。幾位大臣剛剛上罷午朝,有的直接回了自己府邸,有的仍在衙署辦公,一聽皇帝召見,都是匆匆忙忙地趕進宮來。

幾個人居所遠近不同,趕到的時間也不一樣。錢龍錫來得最早,到了文華殿外,悄悄扯過一個值守太監,問道:“可知道陛下何事忽然傳召?”那值守太監跪下叩了個頭,道:“小人不知,不過今日陛下見過了工部張大人之後,彷彿很是生氣,大人進去的時候還須多加小心。”錢龍錫心裡一沉,點了點頭,便叫他帶自己進殿去。

又過片刻,其餘人等也都趕來,就有太監去偏殿請了崇禎進來。崇禎快步走到御案後坐了下來,未語先怒,目光冷冷地掃過群臣,終於停留在首輔錢龍錫的臉上。

錢龍錫為官多年,早善於察言觀色,看今日皇帝的神情,便知道他定是為了甚麼事情正在發怒。當前的大事莫過於韃子攻城,可是今日四方援軍剛剛與虜兵大戰,雖然滿桂部有些傷亡,袁崇煥卻是打了一個勝仗,功過相抵,按理說並不會招惹皇帝這般生氣。

崇禎瞧了他幾眼,問道:“錢龍錫,你是首輔,朕問你,眼下虜兵壓城,城防工事可都預備妥當了?”錢龍錫想了一想,猶猶豫豫地答道:“天子聖恩浩蕩,臣等敢不用命,士卒將領同心戮力……”他一句話說到一半,便聽啪地一聲巨響,石粉四濺,有幾粒險些迸到他臉上,竟是崇禎將一個玉石鎮紙,摔在了他的面前。

錢龍錫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韓爌,成基命等人見狀,也都一同跪下。崇禎喘了一口長氣,怒道:“今日張鳳翔給朕上本,說是前些日巡查城頭,見三大營的許多士兵,連炮也識不得放,可是真的?”新任的兵部本官申用懋,見皇帝說到城防頭上來,那是自己該當負責的事情,心想與其等著給皇帝質問,不如自己先來叩頭認錯,當下俯首道:“臣忝任兵部,疏於監察,罪該萬死!”

崇禎冷笑一聲,道:“萬死?萬死可贖麼?今日德勝門外,不是那些無能的兵衝著滿桂發炮,他又怎麼會輸?倘若我大明的火炮都如今日一般單打自己人,那還得了?”話頭一轉,道:“罷了,你方才上任,諸事不知,那也難怪。”申用懋大大鬆了口氣,沒想到皇帝居然還會安慰自己,心想下去之後定要好好整頓一番三大營,做出個樣子來以報聖恩。

韓爌雖然位在錢龍錫之下,卻是所有閣臣之中最老成持重的一個。見崇禎為了三大營不會打炮,發怒呵責堂堂首輔錢龍錫,心中雖然不敢有所不滿,卻也暗自嘆息。候著皇帝又發過一陣脾氣,臉色稍稍晴朗了半分,這才上前奏道:“臣啟陛下,三大營積弊,猶如冰凍三尺,非一朝一夕可成。”崇禎聽他這句話,不由得點了點頭。他是一個敢於整頓開拓的皇帝,連把持朝政、權勢薰天的大閹魏忠賢尚且不在話下,何況小小的營伍積弊?當下問道:“韓卿,依你之見,應當如何清理營伍,革除積弊?”

韓爌說這話的目的,卻並非催著皇帝整頓京營。他也知道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韃子入侵,絕不會有那種時間從容不迫地搞甚麼整肅軍紀。當下回奏道:“陛下,京營積弊,由來已久,就如黃河沉沙,積若干年而成,亦必要若干年方能清浚乾淨。眼下敵氛方熾,貿然著手勢必引致軍心動盪。事有輕重緩急,整頓一事,請陛下等待退敵之後再作打算。”

崇禎眉頭一皺,斥道:“一個個都是說得好聽,當真辦事起來,全都成了空言邀寵之輩!”韓爌卻不在意他如何叱罵自己,又待再辯,只聽錢龍錫上前跪奏:“陛下明鑑萬里。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無虎狼之師,如何能當得虎狼之敵?”這幾句話卻是順著皇帝意思,句句投他所好,崇禎聽了,臉色少和,卻聽錢龍錫又道:“只是三大營之中,裙帶關係盤根錯節,必須有一得力大臣,奉天子詔,持尚方劍,方有鎮壓之效。不知陛下心目中可有得當的人選?”

這一下卻當真把崇禎給問住了。低頭沉思,將滿朝大臣一一想了個遍,只覺得文臣只懂拍馬吹牛,武將單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