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套套近乎,搏些好感,再圖謀後續。定北侯府的長輩們怎麼教導她,與他無關。
何必因此得罪她呢。
反正小丫頭能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也有姐妹,清楚高門裡的姑娘衣食無憂,發愁的不過是胖了瘦了、衣裳時不時新、首飾與人重樣了不開心,諸如此類瑣碎之事。頂天也不過是找不到情投意合的好郎君。
這些事他解決起來易如反掌。
就算她要他幫忙找夫婿,他也能隨時從玄衣衛裡推出幾打高大英俊、門第相當的少年給她慢慢選。
“我看不如這樣,救命之恩與害你受罰分開算,也各有一次利息,不過幫你時事情的難度與輕重都不同,如何?”
那敢情好,其姝暗搓搓捂嘴偷笑。
不是說裴子昂自幼精明過人,智計百出嗎?怎麼今天看起來傻得出奇?
都不知道她會要求他做什麼,就輕率許願,也不怕坑了自己。
裴子昂一眼就看穿她想什麼。
他輕敲石案,明確規則,“醜話說在前面,可不是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的。你要與我商量,我點頭了才算數。”
哼,小氣!
其姝撇撇嘴,決定不在這時同他爭拗,到時候再磨得他不答應也不行。
反正她是女孩子,也用不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她越想越得意,一時嘴快道:“可我現在就想收利息,你幫我……”
話音忽地戛然而止。
在關前村時其姝意識到,定北侯府最有錢的人必是爹爹無疑,這幾日她都為此困擾。
說爹爹是裡通敵國的叛徒,她怎麼也不信。
可是,當年爹爹是為什麼辭官呢?
自行在家中打聽斷然行不通——祖母正盯著她呢,到處打聽長輩私隱,還是祖母最不喜歡的私隱,到時候她說不定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那佛香薰人的小佛堂了!
讓裴子昂幫忙……
不行不行,萬一,萬一真的有萬一怎麼辦。
其姝捧起杞子桂花糕埋頭苦吃,希望就此揭過不提。
裴子昂卻沒有這般好糊弄,他微側著頭,食指輕擊桌面,“幫你什麼?怎麼說一半不說了?為難成這樣,該不會又想闖禍吧?”
闖禍?
其姝想起先前在萬福堂時林媽媽和三嬸教訓其姿的情景,一下子來了靈感。
“同樣是親生女兒,同樣短命早夭,不是壽終正寢。做母親的特別懷念其中一個,把她的屋子全保持著與生前一樣。另一個就無所謂一般,還讓旁人住進她的院子。”
裴子昂睃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居高臨下的不屑。
他說什麼來著,小姑娘家家全不知輕重。他是誰,他能辦多大的事,她不知善加利用也罷了,竟然想讓他查不知誰家的家長裡短!
尚永泰不是探花郎麼,聽說有過目不忘之能,才學過人,親自教養出來的女兒怎麼連殺雞焉用牛刀都不懂?
其姝要的就是他這般態度,遂努力加柴添火,“子昂哥哥,你幫我查一查嘛,為什麼祖母那麼偏心二姑姑。”
原來剛才說的是尚永良與尚永善姐妹倆。
裴子昂更覺得莫名其妙,扶額道:“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那麼上心做什麼?”
別說年紀大她幾輪,人也都不在了,喬太夫人偏心哪個又礙不著她什麼。
“因為四姐姐搬到祖母那邊去了,我也想去。”其姝胡亂說著,故意裝出一股小女孩任性爭勝的樣子,“那邊兩個跨院,原是大姑姑與二姑姑的居處。如今大姑姑那裡給四姐姐住了,二姑姑那裡祖母卻說什麼也不讓動。”
住在哪兒有什麼所謂?
在長輩跟前管頭管腳,哪有離得遠遠的逍遙自在?
裴子昂完全不能理解小姑娘在想些什麼,可還是答應下來,“我今日便安排人去查,有了訊息立刻告訴你。”
終於敷衍過去,其姝滿意地點點頭,起身告辭。
誰知剛走開兩步,就被裴子昂叫住,“你……衣服蹭髒了。”
他面色古怪地往石凳上瞥了一眼,明明乾淨的纖塵不染,怎麼弄髒她的裙子呢?
其姝像追著尾巴跑的小貓似的扭身看,果然見到裙子後面陰著巴掌大的一塊紅漬。
難怪她肚子疼了一早上,原來是……
這人可丟大了!
其姝啊嗚一聲捂住臉,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臉困惑的裴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