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軍事參謀總署對這一期培訓工作給予了高度重視。無論是訓練程式、訓練週期,還是訓練的主導思想以及訓練目的,“新八期”都是盧龍軍軍官培養和選拔走向正規化的標誌,是李誠中實現軍隊體制化這一夢想的最後一步,李誠中為之傾注了不少心血。
從古至今,中國的歷史上從來沒有過軍校這一概念,軍人學習軍事,要麼來源於師長言傳身教,要麼來自於家族的薰陶培養,更多則來自於個人的戰場實踐。以成體系的書院形式對軍人的軍事素養進行訓練,是前所未有的創舉(燕王殿下表示很慚愧)。
系統化的軍人培養不僅僅在於培養軍人的軍事素養和軍事知識,更重要的是讓軍人融入軍事體制之中,讓軍人對所處的這個軍事集團產生嚴重依賴。透過各項成型制度的灌輸,讓軍人自覺地去遵守各項條令規章,一舉一動都潛移默化的符合規範,從而對體制產生深深的敬畏,潛意識中形成“違背規則即大逆不道”、“脫離體制則一事無成”的觀念。換句玄妙一點的話來說,就是讓軍人們從“不自覺的無意識”進入“自覺的有意識”這一理想王國。
除此之外,軍校要達成這一目的,另一個要點在於,必須系統的培養他們忠君愛國的思想。“國”即“大唐”,愛國就是愛大唐。用李誠中剽竊而來卻又十分讓人沉迷的一句話來講,就是“我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就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只有愛國思想的建立,才能讓軍人們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誰——效忠的物件並非個人。而是這片土地,是這個國家。當這種思想深深植根於軍人的內心之中,才能避免軍隊私人化和割據化,一旦這種思想體系建立完善,軍人們會自發與割據和分裂作鬥爭,國家的統一才能長期維持,盡最大可能避免朝代的輪迴。
好吧,上述想法僅僅就軍事體制而言,只是武力範疇內的東西,真要做到後世的近現代化軍隊那一步。還涉及到近現代國家體制、百姓覺醒等一系列形而上的內容。換句話說,想要軍隊國家化,遠遠不是一所軍校能夠解決的,但在這個時代,也足以領先了。
軍隊國家化這一概念其實並不與李誠中的統治地位相矛盾,得益於儒家千年的薰陶,在天下人的心中,國家就是天子,天子就是國家。愛國向來是與“忠君”相提評論的。李誠中現在不是天子,但他已經合法披上了李唐宗室的外衣,在理論上已經接近了“天子”這一領域。他在推行軍隊忠君愛國這一思想之前,曾經和馮道、韓延徽、劉審交等人有過深入的暢談。隱晦的問及這一思想是否會與自己對軍隊的合法指揮權有所衝突,得到的答案讓李誠中暗自竊喜。
馮道等人認為兩者之間或許會有矛盾,但問題不大,他們同樣隱晦的表示。只要李誠中接下來繼續有所作為,那麼一切就會順理成章,等到順理成章之後。軍隊效忠國家就是效忠李誠中,這一理論的剽悍程度不需要解釋。
李誠中是這支軍隊的締造者,是這一軍事體制的建立者,他現在毫無疑問的可以有效的控制軍隊,軍隊(包括最基層士兵)的效忠物件就是他——沒有第二個人。現在的問題在於,開始在全軍之中推行“忠君愛國”,那麼軍隊必然會產生疑問:我們效忠燕王,還是效忠今上?
好吧,李誠中又要暗自竊喜了,一旦軍隊產生這樣的疑問,他們必然會受先入為主的觀點所影響:我們已經習慣了效忠燕王,既然其中有矛盾,而且看上去想要解決這一矛盾並不困難,那麼是不是乾脆將矛盾消除呢?
當然,現在還不是解決這一小矛盾的時候,按照當前天下的形勢,盧龍一鎮想要立刻這麼搞,無異於充當靶子、吸引火力,恐怕梁王睡夢中都要笑醒。所以李誠中還需要時間。盧龍向天下各鎮丟擲來的軍政、訓政和憲政的過渡策略,雖然表面上安上了李誠中穿越而來的後世帽子,但實質上是馮道、韓延徽、劉審交等人提出來的辦法,其目的既不在所謂軍政、訓政上,更不是要建立什麼狗屁憲政,這一策略和理論的目標,只是為了爭取緩衝和時間。
盧龍需要太子在手,燕王需要宗室名義,僅此而已。也正因為這樣,所以當這一套太過超前的理論提出來後,河東、鳳翔、吳越等藩鎮應者寥寥,不過盧龍也並不著急。
如今已是天祐元年的初春,盧龍軍倡議的“虞侯聯席本部”仍然不見蹤影,各藩鎮仍然在為“虞侯聯席本部”中自己所佔名額的多少扯皮搗蛋,尤其是為“都虞候”由誰擔任而爭吵激烈,在這種情況下,盧龍便將注意力轉向了范陽軍校,“虞侯聯席本部”悄然擱淺。
軍事參謀總署對范陽軍校的重視不止在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