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僖宗年間,當時李克用還年輕的時候,他的父親李國昌出擊党項,結果遭到吐谷渾人的突襲。李克用接到訊息後,立刻領兵從老巢雲州出發,前往接應,可是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雲州緊閉,他們被雲州人所叛。
廣明元年,李克用在雄武軍拒敵,結果遭到自己叔父的背叛,不得已之下,只能流亡達靼。
中和四年,李克用親率騎兵救援朱全忠,得勝後,朱全忠宴請李克用,結果大家都知道了,李克用再次遭受可恥的背叛。
景福元年,義子李存孝於邢州兵變,無論此事究竟誰對誰錯,但對李克用的傷害是巨大的,大將康君立甚至因此而無辜送命。這次變故讓河東損失了兩名不世出的天才將領,令李克用好多年都沒有緩過氣來。
乾寧四年,劉仁恭宣佈與河東不兩立,一手將劉仁恭扶上盧龍節度使寶座的李克用勃然大怒,出兵討伐幽州,結果於安塞戰敗。
以上都是隨手可舉的關於背叛的故事,經歷過那麼多背叛的李克用,已經養成了多疑的習慣。知道李嗣昭、李嗣源和周德威得到了梁王封爵立國的承諾後,李克用起了很重的疑心,於是下令三將進攻絳州,以試其心。
可惜李嗣昭、李嗣源和周德威都以為晉王是要真的攻打絳州,於是上書抗辯,說冬雪未化,不利攻城,要求緩一緩再說。三人不知道這是試探,又異口同聲拒絕出兵,於是晉王的疑心更重了,他問,那要拖到什麼時候才合適?
三人說,至少要春暖之後吧,估計怎麼著也得四月了。於是李克用冷笑,你們這幫逆子,是想去東都參加會盟吧?
這種事情,一旦起了隔閡,就不是那麼容易消解的了。為了自保,三人立刻將兵馬收攏到身邊,以觀望局勢——誰也不想如當年的李存孝和康君立一般,莫名其妙死於刀下。當晉王第一次召集緊急軍議時,三人不約而同託詞相拒,當場氣得晉王暈厥過去。
後來在張承業和李克寧的開導下,晉王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於是想真心實意的召集河東將領們,好好敞開心扉談一次,可這一回更慘,除了李嗣昭、李嗣源和周德威三人不到以外,其他義子也不敢來了。軍中傳言,晉王是要重新奪回兵權!
這次,晉王的暈厥牽動了眼疾,他終於一病不起。
等李存勖聽完原委,才知道河東如今的形勢竟然如此艱難,他問道:“由某修書,與眾家太保細細分說,請他們迴轉晉州,不知可行否?”
李克寧和張承業都搖了搖頭,不過仍舊錶示可以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吧。
李存勖的書信很顯然沒有什麼作用,眾太保倒是都很客氣的回了書信,但他們表示,“父王”不在正常狀態,實在不敢回來,只能等“父王”身子康健一些,心裡清楚一些了,再回晉州請罪。
這樣的回答無疑令李存勖很失望,也很鬱悶。他明白,現在父親的積威尚在,軍中聲望猶存,這些人不敢在這個時候公然反叛,可一旦父親真的就此撒手人寰,無論是叔父李克寧也好,還是自己也罷,都不足以令人臣服,屆時河東必然分裂,威震天下的河東軍,可就真的要就此消亡了。
如今之計,只能祈求老天爺開眼,讓父王的眼疾快快好轉了!
可惜李存勖不知道後世有一條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三月十五夜,李存勖被緊急招入晉王寢舍,同時見召的,還有李克寧、張承業、孟知祥、郭崇韜等人。
晉王的神態更見憔悴,幾乎可以用奄奄一息來形容,昏暗的燭光下,所有人都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晉王指著李存勖說,孤的兒子裡面,亞子最長,也最有出息,可惜還是年歲太幼,威望略顯不足。本來孤還想再等幾年,待亞子長成之後,多歷軍中之事,以資軍威。可惜孤的天命已至,不能再等了,只能將這一團亂攤子交給亞子。
他對李克寧說,從此以後,就把亞子託付給你們了,希望你們好好輔佐。若是這個兒子不成器,你們也不用客氣,直接要他讓出來就是。
李克寧跪下叩首,大哭不已。
晉王又對張承業說,張建軍,你跟在孤的身邊快二十年了,看在孤對你不薄的情面上,請多包涵亞子,有什麼不是之處,請你容忍一二。亞子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要嚴厲斥責,不讓他犯錯。
張承業眼睛通紅,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他對侄女婿孟知祥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中門使、衙內軍馬步虞侯,請你一定要好好輔佐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