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卻不理會,直接盯著蜀王道:“殿下,某此行成都,是想問問殿下,西川和宣武的盟約,是否還作數?”
蜀王吃喝不下去了,只得乾咳一聲,道:“這個……咳……自然作數。”
李振追問道:“然則西川兵進房州之事,卻又何解?”
蜀王略顯尷尬,轉頭望向王宗佶,王宗佶對此事本身便不贊同,對蜀王的目光視若無睹;蜀王又看向唐道襲,希望唐道襲能幫忙圓場。
唐道襲連忙道:“李觀察誤會了,西川與宣武素來盟好,宣武有難,西川自然要鼎力相助。趙氏小兒驟起發難,威脅河南,故此某家殿下不敢坐視,以大軍東入山南,這才遏制住趙氏小兒的兵鋒。”
李振又問:“房州乃宣武轄地,既然西川是為遏阻荊南,然則為何進入房州?”
唐道襲回答:“荊南兵北上襄州,有指顧房、均之意,故此某等不得不北上,並非欲所圖求,實乃守望相助,李觀察切不可多想。”
李振臉上的冷意倏然逝去,故作醒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卻是某誤會了……”
蜀王在上座中一拍大腿:“正是誤會!李觀察切莫多慮,也向梁王多多進言,西川和宣武永結同好,無需疑慮,孤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李振起身向蜀王施禮:“也是某心中急迫了些,殿下不要怪罪才好。”
蜀王抬手呵呵道:“不需如此,孤沒有責怪之意,西川與河南道阻且長,訊息不通,有所誤會也屬常理。”
李振道:“殿下說得是,路途確實遙遠,因此還請殿下速速書信送遞絳州,否則兩家之間有了兵禍,便不美了。”
蜀王笑著答允下來,又放下架子向李振邀酒,二人連飲三盞。
剛剛放下酒盞,王宗佶冷不丁問道:“李觀察,適才你說,兩家之間會有兵禍?”
李振暗挑大拇指,心中讚了聲:“接得好!”面上肅容道:“正是,此事切不可耽誤了,需儘快向絳州解釋。”
王宗佶追問:“何解?”
李振越看王宗佶越順眼,笑眯眯的回答:“某家王爺已調大軍十萬,不日便至房州,只為掃平荊南而行,若是兩家沒有說清楚,到時候難免動了刀兵。”
一句話,滿座皆驚!
掌書記韋莊開口了,他冷著臉道:“李觀察一張利口,真是大言不慚。聽說宣武在河東節節敗退,葛從周坐困兗州,楊師厚退保徐州,卻又哪裡來的十萬大軍?”
李振很仰慕韋莊的才華,但卻不代表他會退縮,當下道:“宣武聚二十萬大軍於絳州,何來敗退之說?通美將軍兵圍兗州,某未聽說圍城者為困守者!至於淮南兵背信棄義,悍然舉兵北犯,楊、李二位將軍正於徐州蓄勢而動,相信不出旬月之內,必可重現去年舊事!”
李振的話聽上去冠冕堂皇,似乎很有道理,但堂上眾人都是西川高層,對宣武如今的形勢都多少明白一些,所以說出來並不能服人。李振也從沒想過憑此說服西川退兵,他等待著西川文武們由此而來的下一個問題。
果然,韋莊嗤笑著問了:“卻不知原來李觀察好為驚人之語,韋某領教了。梁王挾天子遷都,天下藩鎮皆怒,宣武就算再兇猛如虎,卻擋得住群狼環伺否?如今宣武危哉,李觀察卻是來效張儀、蘇秦之輩麼?”
戲肉終於來了,李振不慌不忙啜了口酒,朗聲道:“端己先生此言差異,天覆二年,天子為中官所制,挾至鳳翔,又為鳳翔所囚。某家王爺以社稷為念,遵旨勤王,將天下救出藩籬。可惜長安已為兵禍所毀,三內一片枯槁,不僅宮室住不得了,連民屋都被搗毀殆盡。王爺不忍天子和百姓受苦,發河南財貨大修東都,這才將天子和百姓遷居洛陽,不知端己先生所謂‘挾天子遷都’何解?”
清了清嗓子,李振繼續道:“王爺心向李唐,素來持節敬奉有加,怎麼可能有犯禁之意?至於說如今的形勢,卻非宣武頹靡不振。如今天下爭鬥已凡三十年,中央不浚,地方疏離,天子坐困,百姓塗炭。某家王爺心中不忍,苦心籌謀,為全大唐社稷而轉圜忍讓,天下藩鎮不識其中真意,屢屢兵犯河南,卻是高估了自家兵威,小看了河南富庶。河南沃野千里,某家王爺登高一呼,立成雄兵百萬,就算天下藩鎮悖逆大唐,某家王爺又何懼之?”
韋莊冷笑連連,正要駁斥,忽聽王宗佶問:“李觀察,你說梁王苦心籌謀,卻是怎生籌謀?”
王宗佶向來對宣武很有好感,生怕韋莊再次為難李振,故此抓住這一點趕緊插了進來,實際上他問的這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