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師,再不來雨。休怪曷魯惱了!大家顏面上須不好看!”
“居士……居士勿惱,貧僧觀此處風水山川似乎不宜,需另選一處構築法壇。”
隨著曷魯逐漸顯露出來的不耐煩,善能也頂不住壓力了,無論如何。想辦法保住性命再說,至於將來如何,眼前也顧不得了。
善能拖延了兩天時間,圍著饒樂山周邊慢慢悠悠轉了一圈,口中唸唸有詞,不停比劃著各種莫名其妙的手勢,最終在正南方向十五里之外選擇了一處高坡,將各種隨車帶來的法器佈置妥當,設立了法壇。
曷魯按照善能的一再叮囑。不得不將契丹騎兵撤離了此處,他臨走之前充滿疑慮的目光直射在善能臉上,讓善能頭皮發炸。
兩人在“法壇處”枯坐了一天,傍晚的時候,慧源離開了“法壇”。向南而去,到了夜晚,他沮喪的返回,一屁股坐在“法壇”邊上。隨即仰面倒地,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
“如何了?”善能心中焦急。使勁推了推慧源。
慧源側身看了看遠處還在收拾篝火的趙三,苦笑道:“走不了。曷魯在南邊各個方向上都佈置了很多遊騎,我藉口說檢視風水,他們才放我回來。這些遊騎都是曷魯用來保護咱倆安全的,他們說東南方向很亂,阿平正在圍剿懷約聯軍……”
善能頹然:“曷魯不放心咱倆才對……”
慧源嘆了口氣:“明天我再去西邊和東邊看看……”
善能沒有搭話,他感到一陣渾身無力,也倒在了草地上,仰望起了浩瀚的星空。
善能心亂如麻的抬眼數著星星,眼前不時跳動著一幅幅畫面,兵荒馬亂的草原、此起彼伏近在耳邊卻又遠在天涯的慘呼聲、高都虞衝自己怒吼的狂罵聲、一串串隱隱約約的佛號,然後他好像看到曷魯猙獰的對著自己咆哮,一把如山高的大刀瞬間劈向自己的額頭……
善能嚇得一閉眼,眼前立刻漆黑一片,等他睜開眼睛,才發現只不過是一個夢境。側頭轉向四周,遠處趙三燃起的篝火已經只剩下一點餘燼,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搖曳,似乎隨時都會熄滅。身旁傳來連綿不斷的鼾聲,卻是慧源所發。
善能深吸了口氣,平復下噩夢帶來的心跳,渾渾噩噩間怔怔良久,重新望向夜空,卻發現漫天繁星似乎都躲了起來,眼前只是一片深邃低沉的漆黑。
若有若無的一絲微風拂過臉頰,善能鼻中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氣息。他連忙雙手撐地坐了起來,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上的氈毯被他掀開,然後屏住呼吸,高仰著脖子,彷彿要將整個臉龐都送進不知名的黑夜中。
一絲一絲,一滴一滴,一串一串,一片一片,善能貪婪的舉起了雙手,向空中擁抱而去。
“怎麼了?”慧源一骨碌爬了起來,不敢置信的望向四周。
“下雨了……”
與此同時,東南方向兩百多里外的長甸,阿平呆呆立在營帳之外,看著灑落的漫天雨滴,白日裡慘敗導致全軍陷入困境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高聲道:“來人!傳令勇士們起身,咱們準備趁夜突圍!讓赤臺和溫金速來我大帳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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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燕趙多悲歌 第八十二章 釘子(十五)
ps:感謝布魯托、金烏、七款、黨寒兄打賞!
突然而至的秋雨一旦落下,便綿綿不絕,細如牛豪的雨絲將整片草原覆蓋在茫茫的薄霧之中。;!一直到清晨,這場秋雨都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樣子,就這麼無邊無際的飄灑著。
曷魯神經質的狂笑著,大喊著,衝著身邊猶自發怔的阿保機不停揮舞著胳膊。
“啜裡只哥哥,下雨了,哈哈,下雨了!……”
“啜裡只哥哥,我早說過了,善能上師佛法無邊,是活神仙啊!活神仙!嗯,要趕緊去把上師接回來,我之前對上師有些不甚恭敬,希望上師不會怨我。……”
“啜裡只哥哥,快些傳令吧,勇士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哈哈!……”
號角聲在整座契丹大營中響起,一隊一隊的契丹士兵忙著啃食戰飯,囫圇吞嚥完之後,又忙亂的相互披甲,然後整隊,開到了大營之外。所有人都將弓箭留在了帳內,只是隨身攜帶近戰兵刃。弓弦和弓角一旦浸溼,不僅發弓無力,而且會導致弓身損毀,在這樣的下雨天是發揮不出作用的。雖然自己的弓箭失去了作用,但相對而言,對面更依賴弓箭的營州軍失去的將會更多,在近身廝殺中,契丹戰士對自己的武勇毫不懷疑!
上萬名契丹及各族戰士列陣,直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