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兩個月的輾轉跋涉,身子實在虛弱不堪,砍出來的第一刀已經耗盡了適才蘊積起來的體力。楊崇本躲過這一刀後,梁王本想順勢斜撩,將他一條胳膊先卸下來,卻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腳步不穩,好懸沒跌倒在地。
就這麼緩一緩的工夫,兩柄橫刀已經斬向梁王胸前。梁王努力向後避讓,身子卻不聽指揮,眼睜睜看著兩道刀光分別自左右肋下斬了上來。劇痛之下,梁王下意識裡閃過一個念頭:“剛才還是吃少了……”
楊崇本怒喊:“殺!殺死他們!”軍士們搶上前去,對著梁王、康懷英、氏叔琮、敬相等十餘人狂砍起來。雖說跟隨梁王逃出來的都是百戰勇士,但人是鐵飯是鋼,就算是呂布復生,在極度虛弱和飢餓之下,也敵不過吃飽喝足的普通軍士,轉眼一個個都被砍翻在地。
楊崇本已經爬了起來,擠進人群之中,揮刀向著渾身是血的梁王拼命砍去,一邊砍一邊喊:“殺死你!殺死你!殺死你!……”如同魔怔一般,將梁王的屍身砍成了肉泥,一塊塊分辨不出形狀,整個大帳之內全是四處橫飛的血汙。
砍了半晌,楊崇本砍累了,“哐當”一聲丟下橫刀,緩緩軟倒在地,就坐在血水之中,抱頭痛哭。(未完待續。。)
第一百三十章 河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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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從周焦躁的躺在床榻上,等待著大營的訊息。自打午後聽說梁王、敬翔、氏叔琮、康懷英等回來以後,他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潤,精神頭也好了許多,但內心裡的煩悶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聽轅門校尉的稟告後,葛從周立刻明白了,梁王大敗之餘,對自己也不放心了,居然想要闖營奪兵。黯然之後,葛從周揮了揮手,讓轅門校尉自去,吩咐他說,殿下和敬相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對於泰寧軍全軍將士來說,葛從周就是主心骨,而對於葛從周來說,梁王則是他的主心骨。梁王的迴歸,讓葛從周心裡有了一絲依靠,沖淡了他內心的彷徨和不安,應該算是他最盼望的事情。說到梁王對自己的防範,葛從周雖然神傷片刻,卻很快調整了心情,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眼下形勢如此,確實怪不得梁王和敬相會起疑,他向來性情豁達,對此並不太過在意。
可當他找到主心骨的同時,也意味著泰寧軍五六萬將士僅剩下了唯一的選擇:和燕軍決死到底!這樣的選擇,葛從周很清楚意味著什麼。
跟隨梁王征戰二十年,葛從周不是沒有嘗試過失敗,最慘的一次,被大敵秦宗權所敗,身邊只有不到萬餘人。可那時候的戰場周圍全是盟友,自梁王以下,包括葛從周本人,從來沒有思考過會徹底輸掉戰爭,因為朝廷的實力遠遠超過叛賊,葛從周壓根兒沒有懷疑過最終勝利必然會到來。事實證明,趕來赴援的李克用僅率五百精騎,便解了梁王困境。河東和宣武聯手,將秦宗權叛軍殺得人仰馬翻,大敗而逃。
也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失敗,最後獲勝的始終是梁王,這也是葛從周習慣性以梁王為依靠的原因。可二十年的沙場經驗也磨礪出了葛從周對天下形勢的判斷眼光,他從來沒有那麼深刻的感受到,泰寧軍的軍事形勢會惡劣到如今的地步。
燕軍挾上黨大勝之威而來,來的是如此從容。如果燕軍著急忙慌的剛剛獲勝就殺入河南,葛從周有信心給予他們一個迎頭痛擊。可是人家卻坐守上黨一個多月,穩穩當當消化了勝利果實。然後才出兵汴州,用兵之略顯得如此冷靜和穩健,讓葛從周只能徒呼奈何。
泰寧軍的東面是齊國——葛從周估計“齊國”也“國”不了多久,他們與河北的糾葛太深,絕對是指望不上的;南面又是豺狗一般的楊行密,向他求援……肉包子打狗,見過回來的麼?
一方面要阻擋著燕軍的雷霆之勢,另一方面還要警惕齊軍從背後插一刀,同時還要防範吳軍趁火打劫——不。他們已經趁火打劫了,堅守下邳的李暉向自己求援多次,自己也是愛莫能助。
河南千里平坦,簡直無險可收。而且一旦打起來,糧草供應會極度困難,因為燕軍有大量騎兵存在,是絕對不可能放任泰寧軍往戰區輸送糧草的。這樣的仗。該如何打?
葛從周反覆思量這個問題,最後不得不承認,己方在任何一點上都沒有優勢。真要打下來,泰寧軍的下場可想而知。因此,葛從周琢磨來琢磨去,覺得只能勸說梁王,乾脆避讓燕軍的鼎盛兵鋒,果斷的放棄河南,去和楊行密“討要”一塊地盤。
想到這裡,他又馬上記起了李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