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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部分

王師範本為將門之後,父親王敬武牙將出身,後任平盧節度使,王師範可謂子承父業,是典型的官二。說起來,這位官二在天下諸藩間也算大大有名,但出名的並非其武勇。王師範篤好儒家,家中藏書過完,帳中延攬了一大批“聖人子弟”,最喜談論經文。雖說詩詞不行,但學問很深,是藩鎮中最有學識的。他推崇孝道、愛戴百姓,治下可謂安居樂業。

但王師範似乎並沒有繼承到父輩的武勇,無論對內對外,都更傾向於權謀解決問題。王師範十六歲接掌緇青大權,部將盧宏不服,王師範就寫信說,自己年紀輕輕,資望不能服眾,只求保全性命,情願將大權交給盧宏。結果,王師範在宴席上將前來收權的盧宏斬殺。

天覆二年,王師範起兵響應朝廷號召,討伐朱全忠,但用兵之道仍然不脫權術。他命部將化妝成商販走卒,同時混入河南十多個州城。想要以此“奇計”獲勝。近乎兒戲一般的用兵方略,結果導致的就是損失慘重,僅有劉鄩僥倖成功。其餘全數失敗,劉鄩也被困在兗州經年之久,無法在緇青戰場上出力。這也導致在後來應對梁王大軍時,緇青方面實力大損,幾乎無法應對,只能向河北跟淮南求助。

因此,梁王曾經評價過王師範。說他“長於政幹,缺虎狼之勢,上可入朝堂。下可為州縣,獨不能藩鎮。”

因為身邊之人大多與河北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所以王師範對燕軍的聲勢是非常清楚的。節度副使李嗣業已經出任河北官職,常與王師範有書信來往。向他細數河北的各項“新政”;幼弟王師悅在范陽軍校學習一年。對燕軍軍制很熟悉,不停向他灌輸燕軍的優勢;而二弟王師克更是才從上黨回來,對於燕軍的強大作戰能力極其畏懼,在王師克的敘述中,燕軍是“不可敵”的,這令王師範對戰勝燕軍幾乎不抱什麼指望。

就在王師範還在猶豫之中時,心腹將領劉鄩收到了葛從周的書信。劉鄩和葛從周在兗州相識,兩人城上城下對峙了一年之久。竟然因此成了好友。劉鄩待葛從周老母如親生,葛從周則盡力為劉鄩提供給養。兩軍到了後來竟然相敬如賓,說起來兗州之戰也算是戰史上的一朵奇葩。後來劉鄩撤離兗州時,葛從周的母親乾脆認了劉鄩當乾兒子,左手拉著葛從周,右手拉著劉鄩,讓他們以後一定要相互支援。

葛從周將自己的考慮告訴了劉鄩,勸說劉鄩入燕。劉鄩也是個忠義之人,不願做背主之事,但他覺得葛從周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很光棍的拿著書信去找王師範,問王師範應該怎麼辦。王師範素來尊儒,人家劉鄩的乾媽和乾哥都在汴州,攔著劉鄩不讓他去,這種事情王師範開不了口。

見自己身邊的人都有降燕的傾向,王師範也知道大勢已去。不過王師範也沒有太過在意自家的權勢,他自詡為儒生,時常與“儒友”們談論的都是大唐盛世的那些東西,對朝廷恢復一統還是比較嚮往的。燕王畢竟不同於梁王,燕王是皇室宗親,向燕王投降也不違揹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便乾脆很痛快的表示了自己願意接受中央領導的態度。

需要說明的是,王師範始終認為,自己歸順的應當是、而且只能是朝廷!

五月初一,李誠中前往泰山,與王師範會面。除了兩邊的重要臣屬外,還有一個活躍於緇青、對王師範有深遠影響的張濬在場。

說起張濬,此君可著實了不得,乃是一代名相。他最早發跡於僖宗年間,後受今上大用,官職最高時,曾拜光祿大夫、門下侍郎、兼戶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上柱國、清河郡開國伯、食邑一千二百戶、充河東行營諸道兵馬招討制置使。

生逢亂世,張濬也算得其所哉,因為他的儒學其實是不行的,如果是太平年間,絕對沒有什麼希望做上高官。但他極知變通,暗地裡學習縱橫之術,卻由此成就了他的功業。

張濬一生做過兩件最有影響力的事情,其一是統領朝廷最後一支可戰的兵馬,征討河東,結果朝廷戰敗,自此後再無可用之兵,他本人也因此致仕。致仕後,張濬並沒有閒著,始終東奔西走,致力於遊說天下藩鎮效忠朝廷,說服王敬武、王師範父子效忠朝廷便是他做的第二件大事,他也因此被王師範所推崇,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李誠中曾經和這位天下知名的致仕宰相接觸過幾次,在他看來,張濬愛自己更甚於朝廷,舉著中樞大義的名分,其實是為自己圖謀權勢。張濬最早投入大太監楊復恭帳下,為楊復恭所舉薦,這才走上了仕途。楊復恭失勢後,他立刻倒向了田令孜。後來楊復恭重新掌權,將他罷黜,他便又投靠了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