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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部分

慶單獨向王處直稟告了姚記在淶水上築橋的來龍去脈,王處直不禁大奇,沉吟片刻之後,道:“莫非此中有詐?”

張公慶早已倒在了李小喜的“銀彈”之下,此時不由自主的反過來替李小喜辯解,並將對方送給自己的兵甲取出來,請王處直過目。末了,張公慶將李小喜所言“河北人治河北”的理論拿出來向王處直兜售,王處直怦然意動。

王處直祖籍京兆萬年縣,出身天子腳下的大族,所以王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河北人。但王處存節度義武時,年幼的王處直便跟隨兄長遷居定州,自小在河北長大,雖非河北人,但卻以河北人自居。

這個時代的鄉土地方觀念頗重。又經歷過上百年的藩鎮割據,李誠中的這套說辭還是頗有市場的。尤其是義武,這個藩鎮自成立之始,便從來沒有自己說了算的時候,起先由朝廷控制,好不容易脫離朝廷掌控了,又依附於河東,緊接著王處直上臺,又靠向宣武。義武是個貧瘠的節鎮,王處直從來沒有想過能夠真正自立。如果不依靠強鎮的話,義武軍就什麼都不是。但就算要尋找靠山,找一個河北強鎮豈不是比依靠外藩要來得更容易接受呢?說到底,義武仍舊是河北系中的一員!

當然,“河北人治河北”的理論只是一面旗幟,真的論到具體事情上,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王處直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僅僅因為這面旗幟就向盧龍倒戈,原因很簡單。在他的認知中,宣武勢大,盧龍勢微,這是個不爭的事實。究竟該作何選擇,明眼人一望可知。

王處直雖然僅僅是怦然意動,但這麼一點“意動”卻已經足夠讓他接受眼前的事實,即放任姚記築橋。除了上述原因外。讓他做出這個決策的關鍵,還是利益。

好吧,既然這是生意問題。那就當成生意來談。姚記想築橋可以,我王處直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王處直還沒張口,張公慶已經向他轉達了李小喜的邀請,還是老地方,河邊設宴。

“赴宴恐怕不行,袁招討的人就在身邊盯著呢,萬一他以為某等私通盧龍,則大事不妙啊。東平王的怒火,咱們義武是絕計擋不住的。”王處直搖了搖頭。

張公慶想了想,道:“大帥,不如這樣,某請李小喜喬裝入城,咱們當面商談?”

這個主意好,但是人家會來麼?王處直對此抱有疑問。

李小喜當夜就入城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姚記東主。李小喜和張公慶作為中間人,將姚記東主引薦給了王處直。一切都談得很順利,姚記東主表示,只要王處直不干涉築橋,姚記將贈送義武軍一批質量上乘的幽州兵甲。這批兵甲明面上是姚記所贈,但其實卻出自統戰處的特別軍費。

王處直表示滿意,但這還不夠,他希望能夠撈到更多的好處。

對此,姚記東主表示,在淶水上修築三座木橋,以此徵收的過橋費收益並不是很高,所以想要從中得到更多,姚記是承擔不起的。眼看王處直就要發怒,姚記東主連忙補充說,但是——

一聽“但是”兩字,王處直的怒火被暫時壓了下去。

姚氏東主說,但是,如果王節度能夠將淶水到易縣、易縣到定州的官道交給姚記來修,他保證,每年向王處直提供不低於“這個數”的收益。“這個數”是多少,姚氏東主伸出了兩個手指。

“兩千貫?”張公慶動容了。

姚氏東主搖了搖頭,笑道:“兩萬貫!”

王處直和張公慶同時倒吸一口冷氣,李小喜則在一旁笑吟吟的喝茶。

義武軍所轄易、定二州較為貧瘠,恆州又是戰場,每年節度府徵收的稅賦折算下來,不到八萬貫,僅僅修一條路就能獲得整個節度府兩成半的收益,令王處直和張公慶有些不敢置信。

姚氏東主解釋說,如果僅僅是依靠修路來徵收過路費,肯定達不到這個地步,必須同時具備兩個條件才成。其一,義武軍不干涉、不察驗在官道上通行的商旅,要保證商旅們的人身和貨物安全;其二,義武軍要透過民間渠道預設與盧龍之間的非戰狀態,為兩鎮的民間溝通和來往創造條件。姚氏東主進一步解釋,只有這兩個條件達成,義武和盧龍之間才能建立起正常的貿易關係,這條官道才能真正“旅客如織、車馬如龍”,換言之,以義武的貧瘠,只有依靠盧龍的繁盛才能真正“脫貧致富”。

王處直和張公慶都是聰明人,他們敏銳的從姚氏東主的話裡抓住了兩個關鍵點。第一,義武貧瘠,如織的旅客和如龍的車馬來義武做甚?很顯然,是要透過義武前往河東;第二,要達成所謂的“非戰狀態”,就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