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
“伐李誠中?”
“自然是李誠中。”
袁象先一聽要打仗,首先就頭疼,他立刻予以拒絕:“恐怕不行。”
皇甫峻急道:“為何不行?盧龍新變,聽說在幽州、石城和榆關連戰三次,軍力折損較重,此刻興兵,正當其時!況李家小兒白身起家,素無威德,幽州內外多有不服,當此大軍北上之際,必然分崩離析,某意不出三月,河北盡入我等之手!”
袁象先是來撈錢的,哪裡有心思打仗?而且他來之前便已得李振提點,知道朱全忠應對河北局勢的總方略,此刻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下搖頭:“不可。王爺之敵,首重河東,晉王才是王爺心腹之患。王爺如今正與晉軍激戰於晉州,河北之局勢,益在堅守,只需鎮住河東東面藩籬,便是大功一件,區區盧龍偏隅之地,纖芥之疾,大軍隨時克平,衙內何須擔憂?”
皇甫峻道:“如今大好局面,若是平白錯過,就太過可惜了。待李家小兒緩過氣來,想要興兵北進,絕不會如今日般容易啊!”
袁象先臉色微沉,不悅道:“王爺已然定計,河北以穩為主,某今既為行轅招討,當以王爺之策為首,其餘勿談。若是貿然浪戰,戰事一旦不諧,整個河北都將重起兵禍!河北若是糜爛,河東、盧龍攜手,試問衙內,此責某無力擔之,衙內能擔否?”
皇甫峻被搶白了一通,忍著怒氣道:“招討使,如今盧龍空虛,李家小兒必無力阻擋大軍北進,此戰必勝,河北怎會糜爛?”
袁象先嗤笑道:“戰事瞬息萬變,哪敢言稱必勝?衙內是笑某不知兵事麼?莫要多說了,河北局勢,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無過即為有功,此定計也!”
見皇甫峻滿臉不忿,旋即安慰道:“衙內求戰之心操切,正顯事王爺之誠,某必將衙內之意轉致晉州。衙內只需勤練軍卒,嚴控藩籬,不使河東東途暢通,此即首功!至於李家小兒,且容他幾日,待將來王爺平定河東、關內,大軍揮師向北,指日之間矣!”
皇甫峻之所以現在就想率軍北進,除了判斷盧龍虛弱外,怕的就是宣武軍有暇之後的北征。此時河北諸鎮以魏博居首,北征後也必然只能依靠魏博來統治河北,如果將來以宣武軍為主力北征,就算拿下了盧龍各州,這些地方也與魏博再無干系,就連魏博本鎮各州,恐怕也再不復魏博人治下了。
但袁象先堅決不同意對盧龍用兵,皇甫峻只能徒呼奈何。出了裝葺一新的招討使行轅,他不禁仰天長嘆,寄人籬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袁象先四平八穩的坐鎮魏州,指揮河北各鎮嚴防通向河東的諸條通道,盡力完成封鎖河東的任務。於此同時,他也沒忘記李振的提醒,要求各鎮緊盯盧龍軍動向,堤防李誠中南下。當然,這些事情不需要袁象先親力親為,他將帶來的招討使行轅幕僚佐二分別派遣出去,除了監督各項軍令的實施外,也不停的從各州縣源源不絕的獲得好處。他本人則安居魏州,每日裡歌舞昇平,好不快哉!
這樣的好日子一直持續到七月底。
這天午後,袁象先接到了一份發自義武節度府的公文,節度使王處直向招討使行轅報告,說盧龍方面正在淶水上搭建一座木橋。
袁象先雖然不想和盧龍開戰,但穩定河北局勢是他的職責,說白了,維持現狀就是他的最大任務。如果盧龍方面不能保持這個默契,妄自向河北諸鎮發起攻擊,袁象先也只能迎戰。
如今河北諸鎮的形勢是,義武、成德和魏博由北向南,形成一道縱向藩籬,既包圍著河東的東面,又隔絕著盧龍的西面。最北是義武,含易、定二州,以及從宣武軍手上接管、奪自河東的恆州北部;中間是成德,包括趙州、鎮州(恆州南部)、冀州和深州南部;最南邊是魏博,包括東面的魏州、貝州、博州、德州,以及西面的邢州、洺州、相州、衛州四州之東部。
王處直公文上所說的搭橋地點位於整條藩籬的最北面——易州東部,淶水縣城東五里。這個地方相當敏感,正是義武和盧龍交界的地方,淶水以西包括淶水縣城屬於義武,淶水以東的范陽則屬於盧龍。原本淶水上有兩座木橋,但都毀於去年的兵禍了,這個時候盧龍方面在淶水上搭橋,想幹什麼呢?
這份公文讓袁象先立刻緊張起來,他仔細閱讀著文中的每一個字,試圖從中揣測出盧龍方面的意圖。公文很簡單,袁象先無法做出最終判斷,但這樣的行為已經讓他很不安了。他決定立刻回書,要求王處直查清此事的首尾。
回覆的公文剛剛送出半天,他就連忙派人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