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覲見。
這時候韋貽範已經死了,其他幾個政事堂的相公都是岐王李茂貞安插的人,政事堂中並沒有天子和韓全誨可以信任之人。其實就算是韋貽範本人,也是李茂貞的人,素來只聽李茂貞的吩咐。
翰林學士韓渥一直垂涎政事堂宰相的職位,韋貽範病死後便想要鑽營這個位置,但他想當宰相又不願輕易表態,既不支援李茂貞,也不投靠韓全誨,更不曾說過朱全忠的壞話,看上去是個忠厚之人,其實卻是騎牆派,天子也很看他不順眼,所以一直沒有進入政事堂。
韓渥匆匆趕到麟德殿,一進門,天子便扔給他兩份詔書。一份是天子中旨,加韓渥為中書令,另一份是敕書,立端王李禎為太子。兩份詔書都沒有內廷票文,也沒有天子印璽。
韓渥看了看天子,看了看韓全誨和張居翰——他不認識張居翰,但此刻也不關心張居翰是誰,然後他看見了一邊趺坐的何皇后、李昭儀,以及兩個皇子、皇女,最後他看見了天子身旁捧著印璽的張茂安。
將兩份詔書攤在地上,韓渥略一思索,便立刻明白了天子的用意,於是飛快的提起筆來,在立監國太子的詔書上“中書令臣:”後面的空白處填上名字。
張茂安上前將兩份詔書拾起,在天子桌案上謄抄了一遍,然後用印,韓全誨上前附票文。又將謄過的那份加韓渥為中書令的中旨遞給他。韓渥不發一言,向天子拜了三拜,徑自離開。
隨後,同樣的故事再次上演,侍御史崔構在同一天裡轉換了兩個職務,官職先更為給事中,等他在立監國太子的詔書上“給事中臣:”後面的空白處填上名字後,隨即又由給事中遷御史中丞、同平章事。
這些年來,同樣的把戲天子已經“被迫”玩了無數次,只有這一次感到興致盎然,韓全誨和張茂安也早就見怪不怪了,唯有張居翰遠離中樞近二十載,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
不久之後,何皇后和李昭儀分別哄著太子李裕和唐興公主分別藏到一口大竹箱中,上面鋪上幾匹綢緞、撒上幾錠金銀,又搬出幾口同樣的竹箱,裡面放上搜集起來的吃食,上面同樣覆蓋以綢緞和金銀。
韓全誨和張茂安召來的十多名心腹小黃門早已等候於行在之外,將竹箱全數搬上大車,在天子僅剩的十多匹御馬中揀選了幾匹還能跑得動的,會和上張茂安自幽州帶來的調查統計局行動處人員,也不回府,直接出了行在。
韓全誨這些日子雖然已經不太吃得開了,不僅鳳翔軍對他很敵視,連神策軍他也掌控不住了。但好歹他有天子聖旨,又是積威日久,厲聲呵斥了幾句,把守城門的軍士才不情不願的開了城門。
韓全誨剛走不久,鳳翔軍牙將郭啟期便率隊來到鳳翔城下。他路上遇到了離開的韓全誨車隊,卻因為距離較遠,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故此沒有上前阻攔。
守城軍士將城門開啟,迎入郭啟期的時候,郭啟期隨口問道:“適才出城者誰人?”
守城的軍官回答說是中尉韓全誨。
郭啟期疑惑的問守城軍官:“韓全誨出城作甚?”
守城軍官答道:“韓中尉奉天子令,往汴軍營中議和。卑職不得不開門放人。”
郭啟期又問:“韓中尉車隊上帶的是什麼?”
守城軍官回答說:“是給天子給汴軍送的正旦節禮。卑職驗了,不過是些綾羅綢緞,還有些散碎金銀。”見郭啟期對韓全誨出城的事情很關係,守城軍官又說:“請郭牙將放心,韓中尉回來後某便立刻稟報郭牙將。”
郭啟期笑了笑,望著韓全誨車隊離去的方向,輕聲道:“他回不來了。”
郭啟期是奉岐王之命前去汴軍大營商談議和的,回來之後也不耽擱,徑直前往岐王府面見岐王李茂貞。
岐王李茂貞這些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勢力最鼎盛的時候,他統有關內、山南數十州,治下百姓數百萬,帶甲軍士五萬,輕卒不下十萬!因為緊鄰京畿,他是對朝政最有影響力的藩鎮,動不動就帶兵入京,已經養成了和天子“共議國事”的嗜好。
可惜自從和韓全誨聯手,將天子弄到鳳翔之後,李茂貞的境遇可謂每況日下,手下曾經期許為精銳的鳳翔軍,竟然完全不是宣武軍的敵手,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坐困孤城一年之久,現在連飯都吃不飽了。
他正在岐王府邸內焦急的等候訊息,一聽說牙將郭啟期求見,什麼都顧不上了,大冷天之下,連毛靴都沒有穿,光著腳丫子便趕到門口,拉著郭啟期的雙臂不停晃動:“如何?汴軍可同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