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河北新軍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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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覆二年四月,幽州文武舉辦了一次盛大的郊迎儀式,李誠中攜幽州文武出城十里,將宣旨使者周敬容接進了幽州。
與受封營州都督相比,如盧龍節度使這樣的受封儀式就要隆重得太多了,畢竟像盧龍這樣的大鎮要遠比一州都督尊貴。而且當年李誠中被敕封為營州都督,屬於天子中旨,是政事堂不予承認的,在規矩和儀制上都要差上三分,而這次周敬容帶來的聖旨上,政事堂、樞密院、天子、給事中都紛紛署名,完全合乎大唐法定程式。
更何況,來人是下樞密使周敬容,其官職和身份也要遠遠超過當年的韓全誨。即便周敬容不掌權,但下樞密使的官職也足以讓幽州文武郊迎了。
在幽州城外校軍場舉辦的隆重儀式足足進行了一整天,當著上百文武、數千軍士的面,周敬容進行了宣旨、賜旌節、賞銅符印信、申節度權柄等等禮節,禮節走完之後,李誠中設宴款待這位名義上排序第二的內廷次相。席間歌舞炫麗、酒肉豐盛、談笑不禁、賓主盡歡。
幽州城內老一輩軍頭中,但凡身負朝廷官職的,全數到場,很默契的繼續扮演好裝點盛世氣象的角色。
周敬容來之前已經和韓全誨談過,聽韓全誨稱讚李誠中“吾輩中官摯友”,早已經有所期待,可真正接觸下來,卻發現對方的態度之親厚,仍然遠遠超過自家想象,不禁感慨良多,幾次忍不住垂淚嘆息。
“李帥待咱家太厚,咱家擔當不起啊。”周敬容在李誠中的親切邀約下再飲一盞,哆嗦著激動的嘴唇道。難怪周敬容情難自已。中官們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強勢,剩下的只是戰戰兢兢,面對地方軍頭,他們想要的無非活命而已。
李誠中對周敬容的接待儀程,就規模和尊厚而言,似乎只存在於幾十年前。對於如今的中使們,出去宣旨——哪怕是加封節度使、賜封王爵的聖旨,也經常被地方軍頭們像狗一樣隨意打發了事。比如劉仁恭受封節度使的時候,因為一言不合,他就將宣旨中官的耳朵砍了下來。還把聖旨給扯得粉碎。所以到了後來,如無特殊必要,內廷一般不派中官出外差宣旨,這些工作全部交給政事堂來辦,至少政事堂的那些讀書人在表面上比較受地方軍頭們的尊重。
李誠中不是憤青,對於這些肢體殘缺的閹人,他在意識中並沒有選擇將其一棒子打死,他還是那副觀點:什麼樣的人群都良莠不全,有好有壞。你要說中官不好吧,那朝堂上的官員就全是良臣了?至少當年的程元振和魚朝恩就對大唐有著定鼎之功,沒有他們,大唐早就分崩離析了。就連十多年前的楊復恭。也曾經讓中央朝堂面對敵方藩鎮時一度有了話語權,可惜他被天子趕走了,最後客死他鄉——單就這一點來說,楊復恭也不錯。那麼大的權勢,人家愣是乖乖聽憑天子發落,沒有絲毫抵抗。
李誠中有著這份超越時代的認知。自然在面對中官的時候就表現得很自然,其實他並沒有阿諛奉承,所有的禮節都按照典籍中來安排,所有的宴請和贈禮,也只不過是他“禮尚往來”的意識而已。可就是如此,卻足夠讓中官們感動莫名了。所以李誠中在內廷中的口碑極好,尤其是和韓全誨的關係,更加親密。
一番熱烈的酒宴之後,周敬容見這位“李帥”果如韓中尉所言,是個好人,於是便壯著膽子,向李誠中提了個請求。其實這不是周樞密的本人的請求,而是他轉達張居翰的請求。
由於卞軍的封鎖,周敬容是繞行河東而來的,他途徑雲州的時候見到了盧龍監軍使張居翰。張居翰客居河東已有兩載,曾經為盧龍、河東兩鎮聯合對抗宣武的結盟出過大力氣,一度被李克用信任,與河東監軍使張承業一道,在晉陽幫助守城。可後來盧龍鎮鉅變,劉守光上臺後改弦易轍,依附宣武,張居翰差點被怒急了的李克用殺掉,直到劉守光上臺的真相和具體經過傳到河東,張居翰才逃過一劫。但是李克用也不敢再信任張居翰了,就將他發配到雲州,張居翰在雲州無所事事,一呆就是將近半年——直到盧龍再次鉅變。
張居翰和李誠中的交情全部來自於義子張茂安,他想回轉幽州,卻不知道李誠中會怎麼對待他。如今張茂安身在鳳翔,張居翰無法問計,恰逢周敬容轉道雲州,便央周敬容代為詢問。
“張監軍想回幽州?”
“是,盧龍迭逢鉅變,張監軍幾乎身死晉陽,他想回幽州,卻不知李帥的意思?”
李誠中稍一轉念,便知道了張居翰在河東的處境,略一沉吟,他便有了主意。張居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