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意味。當然,李誠中根本沒有想過這兩個人在劉仁恭“暴病”一事上扮演過什麼樣的角色,他將兩人的詭異表情背後的意味與其他人混為一談了。
這幫人之所以興奮,是因為壓在營州軍頭上的一座無形大山給搬空了,這種讓人長舒了一口氣的感覺真的很有滋味。當你苦苦尋求大義名分的時候,你的對頭忽然給你送來一杆可以高高舉起的旗幟,同時幫你把舉旗之後的麻煩一掃而空,這是什麼感覺?
但李誠中與營州文武們不同,他的起步源於周知裕,而周知裕的起步源於劉仁恭。雖然他和劉仁恭的接觸很少,甚至只見過這位縱橫幽燕的強力人物兩次,但李誠中卻對這兩次見面一直記憶猶新。
第一次是在魏州城下,李誠中見到了被士卒們圍在中央的大帥,他還壯著膽子和這位大帥開了句玩笑,說要把羅紹威的美妾幫劉仁恭搶過來,在戰事不順的時候,他見到這位大帥吐血。同時,第二天他還見到了強撐著身子巡營安慰士卒的對方。
第二次是在幽州節度府,他向劉仁恭提出了自己收復營州的“五年計劃”,深得這位大帥的讚許。緊接著在幽州節堂軍議上,當他被授予柳城軍使兼燕郡守捉使、遊擊將軍的時候,他看到這位大帥在帥案後向他微笑點頭。
如果說周知裕是李誠中在這個時空裡事業上的領路人和扶持者,那麼當李誠中翅膀變硬之後,真正讓他一飛沖天的提挈者,就是劉仁恭。雖然劉仁恭對他的高看一眼更繫於對周知裕的愛屋及烏,以及他本人所立的大功,但畢竟,將他從一營指揮驟然提拔至獨領關外的軍使、將軍,給了他更為廣闊的舞臺和空間,這些都離不開劉仁恭這位上司的上司。
李誠中不知道劉仁恭在那個時空裡的評價怎樣,後人對這個幽燕之主的觀點是褒是貶,他只知道,這位大帥在他的事業旅程上有著不容抹殺的功勞。所以,李誠中對劉仁恭雖然談不上什麼特殊的感情,但卻也一直懷有一分感恩之心,以至於聽聞他身死的訊息後,心裡忽然生出了莫名的哀傷。
如果李誠中穿越前能夠熟讀歷史,如果他知道馮道、韓延徽、劉山喜、郭炳呈這四人組成的一條線脈在其中產生的作用,那麼他的內心恐怕會更加糾結。
在另一個時空,劉仁恭沒有遼東郡王的封號——雖然他一直夢想封王,他的官銜止步於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盧龍節度使,在這一點上,李誠中讓他實現了夙願。李誠中的蝴蝶翅膀給他帶來的另一個衝擊則在於將大安山之變提前了五年,讓劉仁恭的掌權生涯止步於天覆元年冬。而在李誠中幾個部下的間接影響之下,本來可以一直在囚禁中活到十三年後的劉仁恭,也提前結束了他的生命。
當然,李誠中沒有太過於糾結,雖然他很有些哀傷,但仍然止不住心頭濃濃的戰意,所以他立刻召集了軍議,釋出了營州總動員令。劉仁恭的身死等於直接將舉兵的大義旗幟交到了他的手上,此刻若是還不下定決心開戰,那麼就太過於暴殄天物了。
藉口給得相當明顯——“暴病”二字。在中國歷史上,這兩個字相當有講究,因為“暴病”而死亡的權勢人物,十個裡面有八、九個跟“病”字都毫不相干。
所以當幽州的發喪使者到達柳城的時候,馮道的檄文就交道了這位使者的手上,同時,這份檄文也發向了關內各州,檄文對遼東郡王劉仁恭的死因予以質疑,要求調查死亡真相,還盧龍十三州一個公道!(未完待續。)
第三十二章 盧龍節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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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天寒地凍。
十餘騎自南門而入,疾馳向城中的節度府。馬蹄踏過,濺起黑白混雜的雪泥,如潑水一般將沿路兩側的行人分開。有避讓不及者,慌忙就地一滾,險險躲開馬匹的衝撞,眼望不管不顧的騎者仍自直衝而去,不禁跳著腳的破口大罵。
騎隊趕至節度府大門外,劉知溫飛身而下,韁繩甩給府門外迎候的節度府親衛,蹬蹬蹬踏步而上臺階,望裡急闖。身後跟隨的幾名幕僚佐二此時方才來得及下馬,和幾個親兵一道,進入門房中等候。
節度府內已是一片白麻素裹,籌辦喪事的奉常將劉知溫引到一旁的廂房之中,招來幾個女婢為他匆匆沐浴。簡短梳洗後,女婢們為他更換了麻衣,將髮髻打散,結挽。劉知溫十分不耐的催促著,一俟穿戴完整,便迫不及待的出了廂房,直上中廳靈堂。
通判郭炳呈等候在靈堂外,見了一臉鐵青的劉知溫,心裡不禁打了個突,拱手道:“侍中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