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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這個不到二十的年輕儒生與李誠中在後世電視劇中瞭解的讀書人完全不一樣,馮道態度溫和,待人接物十分高明,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和李誠中印象中儒生的那種固執和酸腐完全是兩個樣子。除此之外,馮道做事很務實,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沒有任何高談闊論,有的只是埋著頭踏踏實實做事,並在李誠中遇到疑難的時候及時給予恰當的建議。馮道能吃苦,願意幹體力活,在榆關、在白狼山,他都親身下場,或搬或扛,給李誠中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最令李誠中意外的是,馮道能騎馬、能開弓、能舞劍!馬雖為劣馬、弓不到一石、劍也花哨,但已經讓李誠中目瞪口呆了。對於李誠中的震驚,馮道反而不理解,他解釋說自己無論騎術和射藝都上不了檯面,相較而言,張使君在這方面要比他強許多。…;

透過和這個年輕儒生的接觸,李誠中才真正明白,“君子通六藝”可不是說著玩的,在這個時代,那是所有儒生的基本要求。

李誠中帶進山裡的只有兩匹拉車的劣馬,逃難入山的村民倒是帶了七八匹馬,李誠中便從中徵了一匹,讓孟徐興和焦成橋護送馮道,在天色剛剛放白之際馳出了白狼山軍寨。

現在就等馮道帶回來的訊息了,希望一切能如自己所願吧,李誠中默默祈禱。

有了馬力支撐,就算再劣的馬,也就半日工夫便可到榆關。張在吉和周知裕都沒走,於是兩本札子都在第一時刻送到了這兩位的手上。

馮道告退之後,周知裕又讓趙在禮一條一條重複了一遍札子中的建議和條陳,手指輕輕叩擊著桌子。他雖然也努力去嘗試讀書練字,但畢竟半路出家,更多的時間一直處理軍務,所以一應文案還是要由趙在禮來解說,才不至於理解謬誤。

趙在禮是軍戶世家出身,父親也算是盧龍軍中曾經的一方大軍頭,但因為庶出,便沒有那幾個嫡出子弟般地位高貴,反而是投身到了周知裕帳下從親衛開始做起。但就算是庶出,幼時也著實發奮刻苦了幾年,書是念得極好的。此刻他一邊向周知裕解說,一邊心中暗自欽佩那位遠在白狼山中的李誠中。

以趙在禮對李誠中的瞭解,這份札子必然不是李誠中所書,很可能是那位與李誠中一起結伴出關的馮道所做,但札子中的條陳卻絕對是李誠中的想法。以他和李誠中幾個月的相交來看,那個傢伙偶爾會冒出一些古怪但令人回味無窮的想法,與這份札子中的感覺極其相似。

周知裕邊聽邊想,聽著聽著,嘴角漸漸露出了微笑。那個在貝州城頭拼命廝殺的年輕人短短半年就已經成長到了這步田地,令他實在是既感驚訝又感欣慰。這份計劃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切實際,且計劃中的許多細節也很是粗陋,但其中所包含的那種宏大的眼光和想法卻實在是令人佩服,年輕人的激情和遠大抱負展露無遺。終於能夠獨當一面了麼?周知裕沉吟著,權衡著。

其實李誠中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周知裕已經將他看成了自己轄下的一方小小勢力。周知裕明白,跟隨他來到平州出鎮地方的八十多個前健卒營老弟兄中,原酉都的這十多個人,與其說是跟隨他周知裕的,不如說是跟隨李誠中的。因此,他對李誠中轄下軍官的委任完全是按照李誠中的舉薦來進行的,尤其是夥長以下軍官,幾乎等於甩手交給了李誠中。

與李誠中形成典型對比的另一類軍官則完全不同,比如趙在禮,同樣作為都頭,卻立不起李誠中這樣的“小山頭”,因為趙在禮轄下並沒有打上他烙印的兵。所以,趙在禮的都隊裡,就連伍長的任命,也完全由周知裕掌控。

和李誠中所擔憂的相反,周知裕對李誠中的成長反而有些樂見其成。這不僅僅是盧龍軍中習以為常的慣例,更在於周知裕有一種將李誠中當做後輩子侄的觀感,這種觀感源於對李誠中在貝州城頭勇往無前的欣賞,更源於在他處於低谷之時李誠中對他毫不猶豫的追隨。

周知裕不怕李誠中成長,因為李誠中的身上深深的打上了他周知裕的烙印,只要周知裕善待李誠中,幫助李誠中,李誠中就永遠不能脫離他周知裕的體系,反而隨著李誠中的成長,他周知裕的體系也將更加壯大。他不擔心李誠中背叛自己,除非問題出在自己這一邊,否則李誠中的背叛,只能讓他在盧龍軍全鎮之中永遠抬不起頭來,成為人人唾棄的可恥者。這,就是傳承和慣例,也是盧龍軍立足百年的規矩。…;

如今小鷹張開了翅膀,已經初步展現了能夠獨當一面的能力,即將翱翔天空,周知裕決定再扶持一把,輕輕的推上一推。而且,這份五年恢復營州的計劃雖然有些不著邊際,但確實很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