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扣箭上弦。此時契丹騎兵已經衝入一百步距離內,原定的發箭節奏已經完全被打亂,張龍一時間也控制不住驚慌的弓手,只好大聲喝令弓手們自行射擊。
之前的那一波亂箭雖然沒有射傷一個契丹人,但卻顯露出車陣內大量弓手的存在。契丹騎兵似乎吃了一驚,馬速稍緩,然後分成兩隊,避過車陣正前方,從兩側繞了過去。這一繞,又讓平州軍弓手倉促射出的第二波箭矢大部分落空,只有寥寥幾支撞了大運,插在了幾名契丹騎兵的胳膊和腿腳處,卻沒造成什麼大的傷勢,也無一人落馬。…;
契丹騎兵繞至車陣兩側,也進入了五十步範圍,這個距離處於騎弓的射程之內。那些騎術精湛、能策馬騎射的便摘下弓箭朝車陣內回射。但能夠騎射的騎手屬於部落中的精銳勇士,數量本就不多,再加上馬背高速奔跑中的顛簸,射出去的箭矢命中率很低。這種騎射方式,如果達不到一定規模和數量,做不到密集覆蓋,其作用是極為有限的。
平州軍弓手在經歷過最初的緊張和慌亂之後,扣著弓弦的手開始逐漸穩定,他們對繞著車陣縱馬狂奔的契丹騎兵無法可施,便將箭矢瞄準了那些膽子較大,敢於原地駐馬發箭的騎兵。霎時間亂箭齊發,當場將幾個膽大的契丹騎兵射落馬下,車陣內立刻引發一陣歡呼。
張龍是第一次指揮軍隊作戰,他的大聲呼喝在混亂之中也沒人去聽,一時間想不到辦法,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乾脆不去管顧那些自行其是的弓手,轉過身去招呼車陣內的槍兵,要求他們挺槍防護車陣。這些槍兵眼見契丹人不敢靠近大車,緊張的情緒稍稍鬆解,便在張龍的指揮下,按照之前排演的陣型,結湊出緊密的佇列,一片槍林指向車外,同時紛紛給自家弓手鼓勁歡呼。
還有幾個勇武的契丹騎兵衝到了大車邊緣,作勢欲縱馬躍入,卻被一片槍林所指,無奈的調轉馬頭躲了開去。
契丹人的射來的箭矢雖少,準頭雖然不足,但車陣中人頭密集,要想射中卻不是什麼難事,因此也造成了平州軍的傷亡。車陣邊有幾個槍兵稍不留神,被契丹騎兵發來的弓箭射中,頓時引起一片慌亂。張龍忙命刀盾手緊靠住最外一排的槍兵,為他們提供遮護。
這般交戰片刻,雙方相互以弓箭對射,契丹騎兵見車陣防護嚴密,尋不到機會突入,便丟下十多具屍首,遠遠躲避開去,不再靠近大車,逐漸迴歸本陣當中。
張龍這才擦擦額頭冒出來的汗,趕緊整理佇列,重新排布士兵。而後又命人到車陣外,將被射死的契丹人首級割下,得了十多具。經過清點,車陣內平州軍有十七人中箭,其中十人輕傷,四人被箭矢重傷,還有三個最倒黴的槍兵,被契丹人的箭矢從咽喉處貫入,當場身亡。
民夫中也有一個倒黴蛋被流矢擦傷了肩膀,他露出自己肩膀上的傷口去找張龍:“張虞候,某受傷了,某來領那一千錢。”
張龍看了看那民夫的傷口,見只是擦破了皮,當下沒好氣的道:“這個不算!”見那民夫還欲分說,立刻瞪眼道:“休要囉嗦,這般傷勢算個逑!”那民夫見他發火,才不甘的嘟囔著離開了。
剛才接戰之時,張龍腦子是亂的,此刻便重新理了理思緒,將弓手集中起來,再次強調了發箭的序列和時機,最後大聲道:“沒有某的指令,誰若是再自行射箭,某便軍法從事!”
此刻兩軍相隔一里對峙,誰都沒有下一步舉動。適才元行欽在最前列鼓舞士氣的舉動被張龍看在眼裡,便將他叫到身邊誇讚了一番,然後問道:“元隊正,你看如今怎生是好?”
元行欽撇了撇嘴,說實話,經過剛才那一番交戰,他有些看不起張龍的臨陣指揮。他也是高門大戶出身,家學淵源,雖然年輕,但胸中自有韜略。而且元行欽最先投身於義兒軍中,又在河間立過功,只是因為和趙在禮的關係極好,才捨棄了義兒軍,投入平州軍,所以他心中便有一股傲氣。但人家目前是自己的上官,所以不好說什麼,只是道:“自然是按照之前的排演,咱們硬推過去,某在前面帶隊,虞候且在車陣中掌控,不信咱們衝不過去。只是虞候此番定要指揮好那些弓手,不能再如剛才那般亂來了。”話語之中不自覺間便帶有一絲指責的意味。…;
張龍為人樸實,並沒有深究元行欽話語中的不敬,他只覺得人家說的是實話,不由好一陣慚愧,便又花費了一番工夫再次重申了軍令,才命令車陣向前,朝契丹騎陣逼了過去。
經過頭一次作戰的洗禮後,車陣中的平州軍和民夫都顯得精神頭不一樣了,信心恢復不少。張龍對弓手的指揮也逐漸納入正軌,畢竟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