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皮香裡嫩、sè澤焦黃的香噴噴烤全羊出來,讓弟兄們大快朵頤了一番。
張興重的妹妹名喚蘭兒,小娘子年芳十六,雖生在軍戶之家,卻身段婀娜,面容俏麗。北方女子沒有南方女娘那般羞羞答答的避諱,她又是個爽快的xìng子,便很快和大夥兒打成一片。王大郎訕笑周砍刀自發前去幫廚的目的不純,頓時惹得大夥兒一陣鬨笑,小娘子就算再是爽朗,此刻也捱不住了,紅著臉跑回後院。周砍刀則氣得打了王大郎一個爆慄,並把他手中正在啃食的一塊羊羔腿肉搶了過來,恨恨道:“再也不給你烤肉吃了!”
粗淺的酒水就著羊肉,大根的青蔥拌著麵餅,庭院中一片歡快,酉都弟兄們經歷過大戰的生死洗禮後,終於放開了心懷吃喝。當夜,眾人大醉,就在張興重家酣睡,連老都頭都多喝了幾杯,不停高呼著“殺!殺!殺!”,被老婆子攙到後院睡覺去了。
此後幾rì,大夥兒以張興重家為據點,在幽州城內著實遊玩了一番,到了第三rì上,大夥兒在逛集市的時候,瞭解到了一些如今的買賣行情,終於知道每天二十多個青壯的飯食對張興重一家是多大的負擔。於是趕緊告辭回到軍營,向中軍點卯。
點卯之時,卻每人意外關了一個月的軍餉。四個夥長每人兩貫,其他人則每人一貫。關餉之後,張興重自回城內不提,姜苗和王大郎等人都想回家看看,周砍刀和周小郎也要回轉周各莊,找找是否還有活著的鄉鄰,李誠中便又去中軍找趙在禮請假。
趙在禮爽快的給了十五rì的假,只是當李誠中問起周指揮使的時候,眉頭緊鎖,道:“聽說大帥的病有了起sè之後,便想要整軍,周指揮使如今這些時rì都在城中為此事奔波。”
李誠中一聽是要整軍,忙問:“如何整法?”
趙在禮道:“還沒準信,似乎沒有定案,只是前rì裡周指揮使回來了一趟,說是情形不太好。”
這種大事輪不到李誠中參與,他只能滿懷心事的回到酉都營帳,為了不在弟兄們回家探望的時候給大夥兒添堵,便壓下這事沒說。得了假的酉都弟兄立刻興高采烈的收拾行裝回返各自家鄉,最終留在軍營裡的只有鍾四郎一個。
李誠中有些奇怪,問了問他為何不走,鍾四郎則道:“某家裡早敗了,爹孃去世得早,家中無人。打小同村鄉鄰便瞧不起某,某出來的時候曾經發誓,不幹出一番事業絕不回去!”至於到底要幹多大的事業,鍾四郎則嚅囁著說不清楚,最後只得道:“至少要當個隊官,手下管上幾十號人罷。”
對於鍾四郎的心願,李誠中也不知該說什麼,自從聽聞大帥要整軍之後,他便有些擔憂,自家好不容易才在周指揮使面前立下了軍功,在他心中留下了好印象,若是重整之後周指揮使離開健卒營,豈不是前面的功勞都被抹平了?另外,自己一路北上的途中千辛萬苦才將酉都捏合成現在這麼一個初見成效的團體,自己也在團體中初步樹立了威信,若是重整之後打散編制,一番心血豈不白費?於是他去找趙在禮的次數就頻繁了起來。
趙在禮也是一臉苦悶,作為指揮使周知裕的親衛,他的前途是與主將緊緊綁在一起的,主將好則他好,主將壞則他也壞。聽周知裕說過幾次重整的事情,似乎前景頗為不妙,趙在禮心中的鬱悶也可想而知。兩個對此事十分關切的低階軍官湊在一起,成天裡唉聲嘆氣,愁眉苦臉,倒也由此而漸漸相交莫逆了。
隨著rì子的一天天過去,訊息也越來越不利,最終指揮使周知裕帶回了整軍的初步計劃。整軍的主要原因,關鍵在於資費不足。為了供應南征魏博的大軍,盧龍節度府這幾月裡就一直是在苦苦支撐,全靠花以往的老本才堅持下來,再加上大敗時丟棄了所有輜重糧餉,如今的節度府庫早已空空如也。可是等諸軍回來後,卻都按照戰時編制向節度府伸手要錢,準備重募軍士。
比如健卒營,指揮使周知裕按照原有五營的編制上報,並且每營都是戰前的超大編制,共計一百都、上萬人,連各級軍官帶士卒月需餉兩萬貫、軍糧五千石。大帥衙內軍是為盧龍軍中軍jīng銳,雖然只有五千人的編制,但餉糧更高。以此類推,衙內軍、山後軍、銀葫蘆都、健卒營、義兒軍、以及各州鎮兵上報的軍員竟為四萬人,完全達到了戰前擴軍時出征及留守的總兵力數額,餉糧總計高達每月十一萬貫、軍糧三萬六千石。按照年度來算,每年就需錢一百三十二萬貫、軍糧四十三萬兩千石。這相當於盧龍節度府下轄十三州三十五縣全年財計收入的近兩倍!
這其中還不包括幾乎全軍盡沒的霸都騎。留守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