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弟兄們一個一個倒下時,這些剛剛從軍的燕趙男兒已經快要爆發了,而破城後無論男女老少一起激烈的抵抗,則狠狠的在大夥兒激憤的心緒上添了一把柴,於是亂象發生,所有人都如同瘋了一般。
這件事情更不是盧龍軍節度使劉仁恭的本意。盧龍軍南下圖的是地盤、丁口、糧餉,而不是一片赤地荒城,如今雖然攻下了貝州,但一座空空如也的貝州城又要來何用?所以劉仁恭在進入貝州府衙之後發了好大一通火。
但好在貝州城的迅速攻佔為大軍南下贏得了寶貴的時間,所以身為全軍主帥,也不能對用命搏殺的將士太過嚴苛,該獎賞的還是得獎賞,只是在貝州整頓的這兩rì內,劉仁恭不得不再次三令五申一番,要求大夥兒在今後的戰事中不得發生這類行為。
捱了大帥好一通臭罵,周知裕也十分冤屈,回到前營後擊鼓點卯,集合全營將士,將怒火狠狠發洩了一遍。參加夜襲攻城的二百多前營士卒活下來的還剩七十來人,這幫人覺得很冤屈,那些沒有參加攻城的人平白捱罵後感到更加鬱悶。所幸周知裕發洩完後,便公佈了此戰的賞格,終於把士氣又重新振作了回來。
周知裕本人此戰立了大功,晉遊擊將軍,終於跨入五品大員的行列,同時兼任健卒五營指揮使。前營參戰後活下來的七十來人中,有十多人已經傷殘,被勒令退軍回鄉,並補發賞錢和盤纏。剩下的六十人則都有賞錢,有些立功較大的,則官升一級。
李誠中和姜苗在攻城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上到城門的十來人裡,除了任都頭處於昏迷中不知生死外,其他人都已全部戰歿。二人得到的獎賞是錢一萬,晉陪戎副尉,從九品下。別看是小小一步,卻是官與兵的區別,這意味二人從今後就是軍官了,手下要帶兵了。
賞錢很重,按慣例是要等大戰結束後再行發放。軍官的晉升則立刻生效。因為目前沒有新兵,且健卒五營還在貝州一戰中折了七百多人,所以兩人只能當個光桿夥長,手下無兵,編制則仍在原隊中。因為任都頭的重傷,張隊官便檢校了都頭,乾脆直接管起了手下還剩七十多人、被分為十夥的都,其中兩個夥只有夥長本人。
作為穿越人士,李誠中在貝州休整的兩天裡一直處於糾結之中,原因無他,屠城爾。對於其中的對錯,他內心深處十分矛盾,在那種你不殺人便要被人所殺的情況下,盧龍軍弟兄們的所作所為讓他恨也不是,贊同也不可能。想來想去,只能怪罪於這無道的亂世。
對於李誠中的糾結,姜苗倒是看得很開,他只是輕飄飄說了一句:“亂世嘛,活著都不容易,將來太平了,就好了。”因此,李誠中到最後也只能嘆口氣,盡力不去思考。
由於沒有手下,兩人都擠在了一個帳篷裡繼續作伴,倒也輕鬆寬敞了許多。兩人在此戰中所受的都是些皮外傷,養了兩天,傷口便結疤凝固了,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大軍在貝州休整了兩天,繼續進發,南攻魏州。
魏州是魏博軍節度府治所,也是掌控魏博鎮六州之地的中樞。百年來天下聞名的魏博牙兵便鎮守在此地,尤其是其中jīng銳的銀槍效節軍,軍官家眷更多居於此城。一旦攻下魏州,其餘各州幾可傳檄而定。
雖說魏博牙兵並未如同先前預料一般四分五裂,而是全數集中到了魏州城內,但盧龍軍上下都認為,這支軍隊就算當年再jīng銳,如今也已是明rì黃花,區區八千之數,無論如何是不能和誇兵十萬的盧龍軍抗衡的。單隻八千霸都騎,其戰力便不在這支rì薄西山的魏博牙兵之下,更何況還有大帥衙內軍、山後子弟、銀葫蘆都等各支jīng銳在。就連剛組建的健卒五營,如今看起來,戰力也是相當可觀的,這已經在攻打貝州一戰中得到了明證。所以,一路上大軍信心滿滿,士氣高漲。
等到了魏州城下,看到城樓上挑著的宣武軍大旗時,盧龍軍各部卻有些啞然了。貝州一戰兄弟們拼死贏得的時間優勢,在宣武軍的迅速增援面前化為烏有。士氣急轉而下,所有人的心頭似乎都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沉甸甸的。
“宣武”大旗代表著什麼,如今天下誰不知道?“宣武軍”就是大夥兒常說的“汴軍”,也是當今天下最強的軍隊。這幾年汴軍東征西討、南來北往,著實打出了赫赫威名,唯一能與汴軍正面相抗的只有河東的晉軍。與這支軍隊的過早相遇,實在不是盧龍軍上下人等之所願。就算要打,那也應該是兼併魏博、養jīng蓄銳後的事情了。
“看清那上面寫的啥字了麼?”李誠中在營寨邊上打量著城頭,使勁眯著眼睛,卻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