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中道:“新羅王為爾等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在大唐眼中,這裡只有一個藩國,就是新羅,沒有什麼百濟,百濟早就被大唐平滅。”
金剛話語一滯,不知該怎麼談下去,金順吉則在一旁感激涕零。
金剛想了想,道:“從今往後,百濟願奉都督之命,為大唐持節守邊。”他十分聰明,否則也不會為甄萱看重,話語中直指關鍵——百濟國今後聽李誠中的號令,只求能夠得到李誠中的認可。
有了這番表態,李誠中也不為難金剛,他本來就想在半島上留下一個割據的勢力,今後也好方便控制這片土地,當下道:“念甄將軍對新羅還算恭敬,本督也不欲太過為難。本督打算在全州設熊津都督府,你家只需依本督三件事,本督便向大唐天子請旨,封你家為熊津都督,如何?”
金剛大喜,忙道:“請都督分說。”
李誠中淡淡道:“一、去百濟國號、去百濟王號,二、甄氏奉大唐為主、退出武州,三、向營州歲貢,受營州都督府節制!”
第一卷 燕趙多悲歌 第三十五章 春夏(一)
第三十五章春夏(一)
光化三年末至天覆元年初的整個冬天,李誠中都是在關外度過的,其間連定兩國,將國政搖搖欲墜的渤海和新羅穩定理清後,重新納入了大唐的宗藩體系。這種新的宗藩體系比起過去而言,要更加深入一層,除了其國內內政自處外,有關涉外、涉軍的事務全部被李誠中掌控在了手裡。
當李誠中率領營州軍和懷約聯軍由新羅國松嶽北返渤海國西京,停駐三日後折而向西,大軍回返營州。渤海國王大瑋瑎、王太弟大封裔、太傅烏胤度及大相裴頲等人齊聚西京,為李誠中送行。其後,以大瑋瑎為首的渤海君臣更親自送過正州,在正州城西目視著營州軍和懷約聯軍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回歸本國。如此大禮,是渤海國建國二百年來首次,但李誠中當得起。
且不說李誠中出兵為渤海國釐定上下朝綱,穩定時局,誅除朝中叛逆權臣之功,單就南征新羅時為渤海國牟取到的新羅以北漢州、朔州、溟州三州之地,就值得渤海君臣對其感激涕零。
李誠中最終沒有再繼續南下,他停留在了松嶽府,發出都督令諭,招新羅大王金嶢至松嶽府相見。大軍虎視眈眈,新羅王怎敢不來,他也顧不得繼續在王京享樂了,屁顛屁顛帶領眾文武趕至松嶽,當然,新羅人一貫的病態驕傲使然,他們在出行前發了個詔告,將此番君臣赴松嶽拜見李誠中之行稱為“北狩”,點花郎道兵一萬“出征”,說是要平定金弓裔之亂。
新羅君臣當然不敢帶兵去松嶽見李誠中,他們將花郎道兵一路上分撥停駐下來,美其名曰“鎮守後路”,等到了松嶽城下時,只剩君臣數十人。
新鮮出爐的熊津州都督甄萱早已趕至松嶽,他已經去了百濟國號和百濟王號,只等從李誠中手裡接過新官職的任命。至於之前的“新羅西面都統治會兵馬制置持節都督全武公等晝行泉州刺史兼御史中丞上柱國漢南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官銜,也棄之如敝屐——與大唐任命的“熊津州都督”相比,那串官銜雖然聽上去唬人,實際上就是個屁。
李誠中設宴款待了新羅王及甄萱,重新任命新羅王為雞林州都督——這是每一任新羅王都要領受的大唐官職,只不過金嶢的天子冊封一直沒有送到,並且他還正式任命甄萱為熊津州都督。讓金嶢和甄萱過來不是為了宣佈他們的官職,李誠中要在松嶽會盟,會盟的各方除了他所代表的大唐外,還有渤海國王太弟大封裔。
會盟自然是要簽署協議,雖然在這個時代,一紙協議不過是張隨時可以撕毀的廢紙,但李誠中就是看重這個東西,所以協議還得擬定。代替他出面商討協議文字的是韓延徽和高明博,這兩人不僅態度強硬,而且擅於察言觀色,揪住對方心裡發虛的地方窮追猛打。
這份《松嶽新約》中,除了奉大唐為宗主等老一套條款外,重中之重在於重新確認各方地盤。新羅北方三州劃歸渤海,在全州設定大唐熊津州,武州、熊州和尚州還給新羅。
渤海國方面大喜,他們對李誠中的緊密跟隨終於得到了巨大的回報,此番出兵收益極豐!甄萱也很高興,雖然將武州退還給了新羅,但從此後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大唐熊津州都督了,可與新羅王分庭抗禮!新羅君臣則又喜又憂,武州、熊州和尚州已經從治下脫離了十年,如今能夠收復故土,也算不錯,但漢州、朔州和溟州的割讓,以及全州的分立則讓他們很是痛心,按照新羅君臣的想法,大唐李都督應當將這些地方全數還給新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