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何皇上看他們兩人的密疏後毫無動作,見樊山王的密疏後卻立即派人去查探了呢?
唯有朱祐樘接下來的話,才能讓他想通個始末。
朱祐樘回答:“朕,從未見過見滏和見淲的密疏。”
真相大白。
在場幾人的心卻再難平靜。
毛倫急著解釋:“皇上,微臣不敢欺瞞皇上,那封密疏,臣確確實實親自送到了何公公的手上!”
何文鼎一驚,倒不敢妄加分辨。
朱祐樘也並不認為何文鼎會做什麼手腳,只是保守問道:“平常這密疏,毛愛卿都是習慣親自交予朕,方能安心。為何偏偏那一封,是借文鼎的手遞進來的呢?”
“那是因為,那幾日,皇上在雍肅殿辦公,不許臣等隨意進殿打擾。”
朱祐樘心頭咯噔一下。
餘光不由地瞥向那個小人兒,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單薄的身體似乎也不太穩。
只能先遣毛倫退下,“此事朕已知曉。愛卿儘可放心,並非你失職之過。今天的談話,愛卿便放在心裡,無需外傳,朕自會查清。”
“是。”
毛倫離開後,殿內氛圍變得尷尬了起來。
何文鼎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是尷尬於久別重逢的兩人,為何皆是默默不語?
“文鼎,去冰壺酒來,為女學士洗塵。”
“是,皇上。”何文鼎一面感慨著自己可真是杞人憂天了,一面歡喜地快步出了門去。
李慕兒卻怎麼也歡喜不起來。
朱祐樘站著,側顏對著她,那種莊嚴、尊貴與冷漠,任何言語都難以形容。李慕兒不敢仰望,又忍不住仰望。
半晌,他緩緩轉身。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李慕兒感受到了他眼裡的震動。
“隨朕進來。”
輕移蓮步,李慕兒怯怯跟上。
門開,門關,手搭在門上,李慕兒真不願回頭。
“回頭看著朕。”
李慕兒像做錯事的孩子,低頭望著地面,腳尖一點一點畫圈。
“你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李慕兒心底本就內疚不已,此刻在他的逼問下,終於爆發,撲通一聲跪下道:“皇上,那封密疏,是臣攔下的。”
對面好久沒有動靜。
自然沒有動靜,沒有任何言辭能形容朱祐樘此刻的震驚。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賜她、陪著她的雍肅殿中,她將一封呈給他的密疏截下。
她意欲何為?
“你沒有看,對不對?”心底裡,朱祐樘還是選擇相信她的善良。
這讓李慕兒愈加內疚。
他懂她,她卻瞞了他。
“嗯。”她點點頭。
“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慕兒默然。她從回京就想解釋的事情,此刻卻還是沒有整理好語言。要從何說起呢?要怎麼回答呢?為什麼?為了墨恩?
等不到她的回應,朱祐樘又補充了一句:“那個控制你的荊王手下,沒有抓到,是不是?”
“是。”李慕兒再次點頭,心中滿漲的負疚感將要溢位,她含著淚水,狠狠磕了一頭道,“皇上,微臣沒有救出兩位郡王,微臣錯了,這回微臣真的做錯了……”
朱祐樘忽然想起,她遠赴蘄州之前,兩人在乾清宮爭執是否允她前往的對話,她對他說:“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件非常糊塗的錯事,如果此番我不去,怕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補救了。”
現在想來這錯事兒,當是指那封密疏。
雖說不知者無罪,她因為並不知曉密疏的內容,才會被人利用。
可以她的性格,她一定覺得,是自己間接害死了兩位鎮國將軍。
所以她才會自告奮勇去荊王府。所以她才不惜捨身入勾闌,不惜裝瘋賣傻置自己於危險境地。
她心裡的壓力,一直默默獨自承受著,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亦不敢告訴任何人。
她確實做錯了。
她錯在,沒有信任他,沒有依賴他。
朱祐樘有些不高興。
更何況,她之所以不敢告訴他,大部分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那個名叫墨恩的人吧。
蕭敬的話語似乎又盤旋在腦海之中,她與他同住一屋……他對她百般關愛……荊王心腹手下共幾百人,一網打盡,唯獨他,沒有抓到……
如果再將她倆的關係往細了想,他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