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打起圓場,“你別看他對你凶神惡煞,卻是個愛好讀書寫詩的小才子,心善著呢。”說著招呼興王上前,“快拿來我讀讀,寫得好不好。”
興王立馬屁顛屁顛跑了過去。李慕兒不禁感慨,這小夥看來和她一樣,是個心寬的,脾氣架勢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也就厚著臉皮挪近去看,羅紋紙展開,筆跡渾厚有力,行雲流水,沒想到這小子倒寫得一手好字。再看他的詩,詩名曰楊柳,正合了這陽春三月的意境。詩中寫道:
“金絲縷縷是誰搓,時見流鶯為擲梭。
春暮絮飛清影薄,夏初蟬噪綠陰多。
依依弱態瞅青女,嫋嫋柔情連碧波。
惆悵路歧行客眾,長條折盡欲如何。”
“嗯,宛轉流動,寫得很好。”朱祐樘讀罷讚譽。
“我卻覺得‘依依弱態瞅青女,嫋嫋柔情連碧波’這兩句美則美矣,卻缺乏情趣。”李慕兒故意抬槓。
興王氣得回頭白她:“你這妮子懂什麼?!”
“吶,我給你改二字,再叫你兄長評評,你敢叫我改嗎?”李慕兒激他。
“有何不敢?”興王仰著頭驕傲地說。
朱祐樘也來了興致,親自遞過一張紙來。李慕兒提筆,想了想又說道:“我們打個賭。若是你兄長覺得我改得好,你便得答應我一樁事兒,反之亦然,可好?”
興王心想,難不成本王真會輸了你去,難不成樘哥哥還會幫你不成?遂大方應承:“好,一言為定!”
朱祐樘一臉得色道:“好,那朕就為你們做個見證。”
興王嘴角一瞥:“皇兄只管公正評判,不要偏幫了臣弟,惹得小妮子不服氣。”
李慕兒也不搭話,提起筆來一書而就。
朱祐樘率先拿過,只見她的字跡雖不如祐杬的力透紙背,卻是美女簪花,雋秀飄逸。他默讀了遍改好了的詩,輕輕搖了搖頭,對朱祐杬說道:“杬兒,你輸了。”
興王本端著一副自信的表情,聞言臉色大變。朱祐樘也不逗他,只將詩遞給他自己看:
“金絲縷縷是誰搓,時見流鶯為擲梭。
春暮絮飛清影薄,夏初蟬噪綠陰多。
依依弱態愁青女,嫋嫋柔情戀碧波。
惆悵路歧行客眾,長條折盡欲如何。”
不過是兩個字的更改,確實多了份綿長情意。興王心中十分喜歡,嘴上卻揶揄道:“這回且算你贏了吧。”
李慕兒拱手,笑道:“興王年紀尚小,不知情為何物,也是難怪。不過我看詩中所寫,怕是某人情竇初開了……”
興王的臉一下紅了,恨恨道:“哼,本王不和你爭。你要我答應什麼,說來便是,本王定不耍賴。”
李慕兒轉了轉眼珠子道:“現下還沒想好,我且記著吧。”
“那可不行,今日事今日畢,今日的賭約今日就得結,逾期不候!”
李慕兒不駁他,轉頭問朱祐樘:“你是公證人,你說。”
皮球踢給了朱祐樘,他只好接著。只見他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興王,突然伸手取下他的玉佩墜兒,丟給了李慕兒,並道:“拿著這墜兒,以後管他兌現承諾。”
李慕兒眼疾手快接過,哈哈一笑,又作勢行禮,“皇上英明,謝主隆恩!”
興王鬱悶得咬牙切齒,“皇兄!我當皇兄會偏幫臣弟,原來竟是自作多情,皇兄分明一心向著她!”又衝李慕兒叫道,“你快還我!我答應你就是。”
“不還!”李慕兒將手舉高。
興王上前去搶,兩人你爭我躲,朱祐樘在旁看得眉開眼笑。
突然,殿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鄭金蓮捧著茶托詫異地站著,不知該進該退。
“咳咳……”朱祐樘一聲輕咳,三人遂各歸各位,恍若無事。
☆、第九章:仇人見面
這第二個難她的人,卻是個她想一劍結果了的。
這日午後,朱祐樘午朝歸來,也帶來了一個李慕兒最不想見的:兵部尚書馬文升。
李慕兒立刻認出了他,雖然幼時只是偶有照面,但馬文升畢竟無甚變化。李慕兒記起他常來府上拜訪,說是討教武功,卻從不記得他有勝過父親。如今看來,原來是圖謀不軌,早有計劃。一想到這兒,李慕兒就恨不得撲身過去與他決一死戰。可眼下的情形她是明白的,自不會輕舉妄動,只能埋頭為朱祐樘磨墨。
馬文升並不確切記得李慕兒樣貌,卻是個精明睿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