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門。
李慕兒便索性坐到門檻上,大咧咧靠著門,道:“當官真好啊,怪不得都要爭權奪勢。”
馬驄把馬栓好,也在旁邊坐下,習慣地摸摸她腦袋,“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替你擔心?”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李慕兒忍了半天的情緒又上來了,忙用一手蒙上眼睛,嘆口氣道:“唉,驄哥哥,你真不會說話。”
馬驄茫然,他說什麼了啊?
沒說錯啊。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呵,李慕兒隻手撫著眼睛,喃喃說道:“驄哥哥,為什麼我爹是這樣的人?他怎麼會是這樣的?怎麼可能是這樣的?”
“驄哥哥,即便你父親殺了我爹,可你卻還是敬他的對不對?因為他是個好官,我其實都知道。呼,五雷法……氣派的府邸……我早該明白的……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我爹他,不是個正人君子……”
“可是,他是我爹啊……就算全世界都憎恨他,可他是我爹啊……”李慕兒啜泣聲頓了頓,“驄哥哥,你有沒有幫我問過你父親,我爹孃的屍骨呢?他有沒有幫我收斂他們?還是曝屍於街頭,人人喊打呢?”
馬驄看到眼淚從她指縫中流出,才知道原來她是發現了她父親真正為人。原來她崇拜深愛的父親竟是自己從小最不齒的那類人,她怎麼會不痛?
也才知道,原來,他才是真的懂她。
好想抱抱她,可知道他在暗處盯著,只好拍拍她肩膀,道:“慕兒,我帶你去個地方。可你要答應我,去了以後,你要將過往拋下,從此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李慕兒愣了愣,起身抹乾眼淚,輕聲卻堅定地應道:
“好。”
☆、第三十九章:近鄉情怯
兩人上馬,李慕兒坐在前面,隱約瞧見馬驄衝後邊夜幕中偷偷望了一眼。
馬行飛快,很快來到一片荒郊野外。
李慕兒遠遠看到幾個土堆凸起,便猜到了這是哪裡。
她跳下馬,步子卻邁得極慢。
馬驄知道,她這是“近鄉情更怯”。
隨著自己跪下的撲通聲,李慕兒感覺連風也安靜了下來。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她的家人都還在一起,只差一桌小菜,一壺小酒,她便能與他們一起,繼續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眼淚打在黃土之上,她看不清這些無名墓堆。可她知道,他們都在,就在這地下,幾尺黃泥的距離,時隔三年,終復一聚。
馬驄撫著她的背,心內也有幾分難過,“想哭就哭出來吧。”
李慕兒終於不再嚶嚶,放聲大哭出來。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叫著爹孃,似要將滿心思念盡數傾之。
馬驄也不擾她,只半跪在側,默默陪伴。
而不遠處,月色照著一駕馬車,車內人時不時輕咳幾聲,亦默默望著她,陪著她。
………………………
馬驄哄了好久,才將李慕兒哄回家門口,可她硬是不敢敲門進去。馬驄拿她沒有辦法,一把將她攬起,施展輕功躍了進去。
四下無聲無人,一片寂靜。
李慕兒想到他們定是怕自己內疚,才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鼻子就又泛酸,趕緊告別了馬驄跑回房間。
一關門,她便看見她的無雙劍放在桌上,溫順安靜,簡直像在嘲笑她。
走過去拿起它們,抱在懷中坐下,李慕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該怎麼補救自己闖下的禍。
……………………
第二天大清早,錢福起床準備去翰林院,一開房門就被眼前人嚇了一跳。
李慕兒身著單衣,揹著她的劍,正拱手低頭跪在自己房門口。
錢福哭笑不得,“瑩中,你這是幹嘛?”
“兄長,我來負劍請罪,”說著竟拔出一柄劍來,“兄長若不肯原諒我,我只好也割自己一劍!”
錢福看到她拔劍,本能往後縮步,搖著手道:“趕緊把它收起來,昨日是情勢所迫,為兄可還有心理陰影呢。”
李慕兒不依,舉劍遞給他,“兄長自己動手刺我吧,否則我心中愧疚難以平復。”
錢福被劍尖逼得又退幾步,趕緊答應她:“兄長原諒你,兄長壓根沒怪你,你快把這玩意兒收起來,我暈劍,快收起來。”
說著就往門外逃去。
李慕兒悶笑著起身追他,一面叫著“兄長別跑,就給我個痛快的吧,我的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