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平時,他一定會嘲笑她,可現在他沒有。
他不會。
突然就釋懷了。
為了防止皇后故技重施,李慕兒索性把路堵死,厚著臉皮說道:“琴棋書畫,臣只勉強會些書法,其餘全都不會。臣素來聽聞娘娘琴棋書畫樣樣皆精,臣只有佩服娘娘的份。”
皇后真的笑得很開心,被她的話哄的更是開懷。
李慕兒也終於得以逃脫,屁顛兒屁顛兒跟著朱祐樘回去了。兩人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該幹活幹活。
只是不久後宮上下卻都傳遍了,那乾清宮文才出眾的堂堂女學士居然不會琴棋書畫。女學士如何成功上位,是否浪得虛名,成了宮人們茶餘飯後必聊話題之一。
尤其是六局一司中,以當初教她禮數的郭尚儀為首的幾位正五品女官,更是趁此對她下了定論:看吧,果真如我們所說,是個繡花枕頭稻草包,不知怎的諂媚,才爬到這位置的?
聽銀耳告知這些訛傳時,李慕兒正在喝水,嗆得她好一番咳嗽,“怎麼這麼小的事也值得她們討論嗎?!我倒是想問一句了,她們自己都精通琴棋書畫嗎?只會人云亦云,真該好好給她們上一課!”
“那你就去給她們上一課吧。”朱祐樘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他淺笑著彈了彈她的額頭,玩笑道,“反正你的職責也該為她們講讀詩書,整肅內廷。”
李慕兒卻焉了,託著額頭長嘆一聲,“你莫來調侃我,我若現在出去吼一吼,皇后還不知道給我安個什麼‘正式宣告與中宮勢不兩立’的名頭呢。”
朱祐樘又是苦笑搖頭。
李慕兒知道他定也不好受,連忙收起玩笑,安慰他道:“沒事兒,我臉皮挺厚的。”
朱祐樘垂了垂眼眸,才伸手捏了下她臉頰,“嗯,是厚。我真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的。”
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逆來順受的,你到底心有多大啊?
而朕,又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李慕兒哪裡知道他的心裡話,只吃痛地捧著臉頰道:“早知道會有這出,小時候我就該聽話些,多學點東西。”
朱祐樘突然溫柔起來,替她揉一揉臉蛋,輕聲唸叨:“不用。你這樣很好,什麼都不需要改。”
在他唇角如風動水的笑意之間,似乎還隱藏著什麼別的情緒。
李慕兒感動,又不無氣餒,“可是,你這麼愛彈琴繪畫,我卻什麼都不會。”
“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李慕兒本來確實有些灰心,聽聞此言受用得很。便一指勾過他下巴,滿眼堆笑嘖嘖道:“嗯,鍾期既遇,我不奏流水又有何慚?”
“去……”朱祐樘一把打掉她的手,遲疑了下又拉過來道,“走,朕帶你去個地方。”
李慕兒被他帶到了仁智殿。
一走近此處,她就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因為這是宮廷畫師供職的場所,大老遠的,就有一股墨香撲鼻。
今日只有一個畫師正在作畫,兩人進門後也不言語,只在他背後默默地看。當然,朱祐樘是看畫,李慕兒是看他。
她明白,他想安慰她。
他想告訴她,他是真的不嫌她。
她也明白,就這樣陪著他做他喜歡的事,足夠美好。
有趣的是,那畫師正全身心地投入於自己的創作中,畫得忘乎所以,如痴如醉,竟絲毫沒有發現皇上在他身後觀看。
李慕兒捂嘴偷笑,朱祐樘轉頭把食指壓在嘴唇上,衝她使了個眼色。
默看了許久,畫師最後一筆終於落成,一捋鬍子大叫:“哈哈,吾乃天下老神仙是也!”
兩人被嚇得一愣,隨即再忍不住,放肆大笑出聲。
………………
從錢福和青巖給她的回信中也得知到,他們感情穩定,常通書信,偶有見面。李慕兒想,這樣也很好。
而她,也很好。
☆、第五十二章:鬧鬼事件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諸事有了方圓,便可以治理管教。唯獨這人的一張嘴皮子,最是難以約束。不過,令李慕兒沒有想到的是,琴棋書畫事件她丟掉的面子,沒過多久她就加倍討了回來……
這天深夜,李慕兒因為白天忙得緊,便睡得格外安穩。
她這邊兒睡得香,殊不知宮裡某處可是鬧翻了天。
“來人哪,快來人哪!”
“太后娘娘,何事攪擾了您老安睡?”
“誰?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