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兒率先反應過來,悶聲道:“姑娘你膽子好大……”
“我膽子大,兩位公子膽子可也不小啊!這後廷女官隨隨便便出宮,還扮作男人,要是被你們皇上知道,怕是罪名不小吧!”
何青巖與李慕兒對視一笑,那是你不知道啊,這主意可就是皇上出的呢!
其木格不明其意,嬌笑著晃晃腦袋,辮子上五顏六色的珠子順著她的動作叮噹作響,嫣然補充道:“女學士,這回是其木格第三次見你。”
李慕兒再次震驚,“第三次?哪來的三次?”
其木格沒有解答她的疑惑,而是指指場中再次進球的巴圖,道:“巴圖快贏了,女學士與我比一場,我便告訴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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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東苑御馬監裡,絕無僅有的一次賽事。初春的馬圈前,漫天清風中翩翩飛舞著朵朵柳絮。天顏大悅的九五之尊,此刻微眯著雙眼,在明明滅滅的幻動光影中,注視著場內兩個清朗的身影。
而那兩個嬌俏的姑娘,此刻提著裙角對視而立,眼中各自熠熠生輝,說不去的奪目。
不過,比賽的緊張,徘徊於兩人之間,瀰漫於空氣中,不僅她們自個兒,場外的人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風流眼”的踢法野蠻,又難免有肢體接觸,兩個姑娘只好比簡單些的“白打”踢法,也就是除用足踢外,頭、肩、臀、胸、腹、膝等部位均可接球,以表演花樣多少和技藝高低決定勝負。
其木格迫不及待,足間用力,球猝然飛起,被她踢過頭頂,又立刻用左肩接住,一個滾弄到右肩,“雙肩背月,女學士接好了。”
李慕兒沒有料到她想輪著來,好在功力恢復,這點小把戲還難不倒她。
低頭抬腳一個倒勾,差點飛出的球被她召回,旋身一記飛躍,球不離足,足不離球,疑履地兮不履其地,疑騰虛兮還踐其實,“燕歸巢!承讓!”球隨聲飛踢回去,李慕兒動作一氣呵成,頗為瀟灑。
“好!”
“師傅好棒!”
幾個回合下來,場外眾人紛紛喝彩。尤其是給李慕兒打氣的人——而朱祐樘與何青巖雖臉上表情淡淡的,目光卻一瞬也不離李慕兒,時而眉間輕擰,時而雙唇一抿。
馬驄與牟斌似乎更注重實際招式,趁興討論著這招若換做自己會如何招架。
蔣伊拽著興王的衣襬晃個不停,恨不得自己也飛上場去。興王一邊注視著場上動作,一邊還得小心顧著身旁這位小姐,卻也樂在其中。
錢福呢,堂堂金科狀元,觀到精彩處自然是詩興大發,應景吟道:“蹴鞠當場二月天,仙風吹下兩嬋娟。汗沾粉面花含露,塵撲娥眉柳帶煙。”
“好詩啊,這位大人是?”其木格似乎對中原文化特別感興趣,居然被錢福的詩句吸引了注意。李慕兒瞅準時機,一記重力將球斜踢向其木格側面。
“其木格!”
巴圖的提醒顯然已經太遲,其木格倒身微偏,連忙用腳去勾,球卻將將擦過她的腳背,撲通落在了地上。
還諷刺地彈了兩下。
“斜插花。”李慕兒唇角一勾,眼底不禁浮出絲得意,灼灼閃著光亮。
其木格嘟了下嘴,隨即笑開,爽快道:“女學士果然文武雙全,我又輸給你一局!”
李慕兒含笑淡然道:“承讓。”
☆、第一九零章:射柳飛鴿
其木格的心情絲毫未被蹴鞠場上的失利所影響,一說要跑馬,當先就騎上馬飛奔了出去。
巴圖他們緊隨其後,馬驄也跟著上馬,就連自稱“暈劍”的文弱狀元錢福,也心癢難耐,挑了一匹儘可能溫順的馬騎上,還不忘與它耳語幾句,惹得何青巖頻頻發笑。
騎馬這種事對蒙古人而言,簡直如同吃飯那麼簡單。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阿古拉此刻策馬揚鞭,已經趕超了一眾男子,最甚者已被她落下足足一圈。
李慕兒一早知道她是女子,可望著她馳騁的樣子,竟恍惚懷疑起自己的直覺。她眼神中的鋒芒,霸道的神態,和揮舞馬鞭時瀟灑模樣,當真是不讓一絲鬚眉!
蔣伊蠢蠢欲動已久,好不容易掙開興王手上的鉗制,奔到朱祐樘面前哀求道:“樘哥哥,我也想要騎馬。”
朱祐樘酒意未醒,被她一句甜甜的“樘哥哥”叫得心中開懷,摸了摸她腦袋道:“樘哥哥準了,去吧。”
“謝謝樘哥哥!”蔣伊回身,對著興王做了個鬼臉,施展輕功躍上一匹快馬,興王本礙於身份沒有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