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女學士居然是,”劉吉本來得意於可以整治李慕兒,可聽到她的真實身份,也不禁詫異,“居然是李孜省的,女兒!”
“女學士,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太皇太后到了此刻,反而平靜了下來,似乎勝券在握,李慕兒的罪行已是板上釘釘,“哀家早知道你不是什麼沈瓊蓮,可看在皇上器重你的份上,也沒有來審問你。現在想來,哀家真是後悔,若早知你是李家後人,哀家在見到你的第一面,便該將你斬草除根!”
朱祐樘知道再辯駁也無濟於事,便挑了個重點,寬慰太皇太后道:“祖母,朕只知道,女學士入廷為官至今,從未做過傷害朕的事情,甚至還在才學方面,多有建樹。所謂身份不過是一個稱謂而已,如今她姓沈名瓊蓮,只是一名老實本分的女官而已。”
劉吉恍惚間聽到身旁馬文升輕聲嘆息,這讓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順勢道:“皇上,此事疑點重重,當年那個夜裡發生的事,馬大人最為清楚。怎麼可能,會有漏網之魚?她究竟是如何僥倖逃脫?又何以混進宮來的?太皇太后,這些都得徹查清楚才是啊!”
不愧是“劉棉花”,這種時候還不忘彈一彈自己官場上的對手,老是與他對著幹的馬文升。
“閉嘴!”
可是,劉吉的話無疑觸怒了朱祐樘,他喝止道:“朕從前朝饒你至今,劉吉,你真當朕不能耐你何嗎?”
劉吉是太皇太后的人,此刻朱祐樘當著太皇太后的面給他下馬威,意思再明顯不過。太皇太后聞言又氣憤起來,指著馬文升道:“劉吉問不得,哀家問得。馬尚書,你來給哀家好好解釋解釋,這個李家後人,到底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李家後人”四個字,太皇太后咬字極重,李慕兒撤回目光,整了整剛剛被郭之桃扯亂的護領,搶在馬文升之前開口道:“太皇太后不必費心了,民女確實是李家後人,姓李,名慕兒。逃脫也好,進宮也好,行刺也好,都是民女自己的事兒,與他人無由!而今既已暴露了身份,要殺要剮,悉聽太皇太后尊便,慕兒不敢有半分怨言。”
馬文升側臉望了眼她,只見她眸間平淡,絲毫不為剛剛幫了他大忙而得意什麼。
只是這丫頭親口承認了下來,恐怕更無迴旋餘地了。想起片刻前馬驄緊張的神色,馬文升眉頭不由皺地更緊。
皇上剛才有一句話是說到了他的心坎兒上,丫頭進宮這許久,從來沒再做過傷害皇上,或禍國殃民的事情。相反,她處處小心翼翼,明裡暗裡,也為皇上分擔了不少。
他這麼會沒看在眼裡?
馬文升暗歎了口氣,只能在心底期望丫頭能同往常一樣,逢凶化吉……
“好,你既然自己承認了,哀家也諒在你為皇上當差這許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留你一條性命。”
太皇太后不會殺她,李慕兒早就猜到了,想必朱祐樘也已料到。是以兩人都沒有過多表情。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李家當初被罰判流放戍邊三千里,你該在哪裡,便回哪裡去吧。來人吶,將李慕兒先拘至刑部,聽候發落。”
這驚心動魄的一場變數,便以這寥寥數語結尾了。
李慕兒心裡明白,太皇太后真要她死,不用與她廢話。她的目的,無非是要給朱祐樘一個威脅,一個可以用來交換朱祐樘答應她某些事情的條件。
起身的時候,她看了眼依然跪在地上沒有抬頭的朱祐樘,她知道他在想辦法,可她又擔心,他會為她做出違心的事情來。
她不想他為難。
☆、第一九五章:往事莫提
另一邊,宴席上的菜餚還未撤去,卻早已冰涼泛起油珠。
皇后凝視著眼前停弦不語的男子,又問了一遍,“孫伯堅,本宮在問你話,當年的事情,你還在怪我嗎?”
被喚作孫伯堅的男子輕笑了一聲,語氣中滿是自嘲與諷刺,“本宮,本宮……皇后娘娘果然貴為一國之母,只這兩字自稱,便壓得伯堅直不起腰來了。”
“本宮……我不是這個意思,”皇后慌忙改口否認,“伯堅,我是真的想問問你,是不是還在恨我,當年違背了你我之間的婚約,入宮競選淑女,成了太子妃……”
婚約……男子抬頭,目不轉睛地直視著皇后,像要將她一眼看穿似的。
“你還記得我們之間,有婚約?”
皇后咬了咬嘴唇,垂下了眼眸。
原來,彈琴的孫伯堅,是皇后打小認識的世家好友,他們的琴術,還是師出同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