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欣喜若狂,他會心滿意足再無所求,他會是天底下最幸福圓滿的人……曾幾何時,他離這份幸福圓滿是那麼近,觸手可及……可是被他親手推開了——不,這不是他的錯,是有人橫亙於他們之間,擋住他,不讓他看清她的模樣!何其惡毒,何其惡毒!
李憫鬆開了煥兒:“煥兒,你累了吧,先下去休息吧。來人,來人!”
“殿下,妾在這兒。”紫蘇忙上前道。
李憫不理她,還是叫人。
許久,才見秦緣琇過來。
“把煥兒帶走。”李憫冷冷地道。
煥兒被帶走了。紫蘇深吸一口氣,壓壓心中恐懼,跪倒在地:“殿下。”
紫蘇這短短時日經歷大起大落。之前剛入掖庭時,她還一點不慌。想著捱過這一時,太子便能救她出去。終究太子與她情分不同一般,她又是皇長孫生母,便是老皇帝不待見她,等到太子登基那一日,她必能成為正兒八經的娘娘!
然而豈料沒等到太子來救她,卻等到了太子被廢的訊息!
事情太大,便是掖庭之地,關於事情來龍去脈也傳的一清二楚,無人不曉。紫蘇聽了,頓時如墜冰窟:君侯還留著這一手,天哪,她可是君侯,自己怎麼就豬油糊了心敢欺負她……太子他一定知道真相了,一定知道了!他也一定會想明白自己對他的隱瞞欺騙的……
李憫對方錦安的迷戀有多深,沒有人比紫蘇更清楚。只是因為她是她的侍女,他就願意把她寵上天,更何況本人。
如此,他肯定恨透了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吧!
從那時起,紫蘇便一直在盤算該如何應對李憫。
因此此時,雖見李憫滿身的戾氣,紫蘇雖恐懼,卻還穩得住神:“殿下,殿下請聽妾一言,君侯的事情,並非妾存心要隱瞞於殿下,是君侯,君侯她自己要妾不許說,她說,若是殿下真心愛慕於她,必會認出她來的呀!”
“事到如今,你還汙衊於她!”李憫怒極,抬腿一腳,狠狠踢在紫蘇心窩,把她踢出幾步遠!
紫蘇口中立時漫起鐵鏽味,哇地一口血吐了出來。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她,從來沒有。
“誰敢欺負你,我揍不死他。”曾幾何時,那個霸道又溫柔的少女,曾對她說。
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人願意護在她身前了。
紫蘇閉閉眼,伸手擦擦嘴角的血,想站起來,卻疼的沒有辦法做到,只好手足並用,爬向李憫。“殿下,紫蘇錯了。”她顫聲道:“求殿下饒紫蘇不死,讓紫蘇可以彌補自己的過失。紫蘇畢竟是與我家君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沒有人比我更知道我家君侯的心思。只要讓紫蘇見到她,紫蘇有把握,必能說服我家君侯,重歸殿下的身邊!”
“哦,是嗎?”李憫彎下腰,伸手掐住她的臉腮。
他似乎有所意動。紫蘇忙不迭地點頭:“是的,紫蘇發誓,紫蘇可以做到!”
然而李憫一個巴掌把她抽翻在地:“可是現在根本沒辦法見到她,李憶不會給我這個機會!”
“你這個賤人!你傷阿繡那樣深,你以為花言巧語就能躲過去嗎!全都是因為你!你去死!”李憫怒吼著,瘋狂地,一腳接一腳地踢在她身上。
“殿下饒命!”紫蘇看他這樣,渾然是瘋了。她掙扎著爬起來,向外跑。
而李憫雖是瞎了,到底是有功夫在身上,耳力超群。聽音辯位,跌跌撞撞,竟追著她不放:“賤人,還敢逃!”
轉過一道走廊,一個小小身體和紫蘇裝了個滿懷,紫蘇下意識地便往後一推。而李憫已追了上來,他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抬腳就是一個飛踢:
“孃親——啊!”
淒厲的啼叫聲響起,紫蘇渾身一個顫抖,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轉過頭去,眼睜睜地看著煥兒小小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從自己眼前飛過。
紫蘇五內俱摧。“煥兒!”她厲聲尖叫,連滾帶爬地衝過去。
這一聲啼叫也終於讓李憫的暴怒止息,而紫蘇的尖叫更讓他天旋地轉。腿上,剛踢到的那個小小身體軟軟的觸感還在。“煥兒?”李憫迷茫問:“煥兒他怎麼樣,他怎麼樣!”
他摸索著向聲音來處尋去。可是摸來摸去找不到:“煥兒?煥兒在哪兒?他怎麼樣,怎麼樣!”
紫蘇置若罔聞,她只顫抖著手去感受煥兒的呼吸——可是等了許久,她的兒子,她剛還活蹦亂填的兒子,再無一絲活氣。
是她親手把煥兒推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