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先生,您怎麼在這兒?”白以初意外之餘,臉色迅速變白,他想到了上次正是皇甫極被人利用,賊子得以進入飛鴻苑,惹出後面一堆事端。眼下他這般異狀,難不成。。。。。。
皇甫極斜眼看一眼白以初。縱是他醉眼朦朧卻也敏銳覺察白以初的心思。“我,我這張臉算是丟乾淨了,我不活了!”他把頭往桌子上直撞。
“啊,皇甫先生這是作甚?正想著與先生一起喝兩杯呢。”白以初趕忙遮掩自己的失態,按住他。
“白大人你不知道,我,我心裡苦啊!”皇甫極已然喝的太多,不必白以初引誘便濤濤不絕說開了:“我自負了得,世稱神醫,可再沒遇到娘娘這樣難治的病患——難治的不是病,是人!娘娘先前呢,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這治病有一搭沒一搭的。自從出去了趟回京之後,就完全變了!心急火燎的,恨不得一副藥下去就讓身子好起來,這過分懈怠和過分著急,這樣的心態都不利於娘娘身體調養!這倒也罷了,陛下還頻頻暗示,無論如何要儘快讓娘娘懷上子嗣。可殿下呢,明言娘娘身子最要緊,子嗣的事兒靠後,你說,我這如何是好?”
白以初又想聽他的話又怕給旁的有心人聽去。他邊警惕張望著四周,邊壓低了聲音問他:“那娘娘這到底能生不能生?”
然皇甫極擺擺手,並沒回答他的問題:“這些先不管。先順順利利讓娘娘挺過大婚是當下要緊的。偏這關頭,這關頭又。。。。。。我,我還叫個什麼神醫!哎呀!我不活了!”
白以初一聽這話頭,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又發生了何事?!”
然皇甫極又話說一半,只把頭一個勁兒往桌子上磕:“我不活了,不活了!”然後磕著磕著頭一歪,趴倒桌上沉沉睡去,怎麼叫也不醒。
只把白以初急的要吐血。
沒辦法,他離了酒館,一溜兒快跑直奔東宮,去尋李憶。
李憶卻沒在東宮,而在飛鴻別苑。當然,這大婚底下,方錦安身邊有重重的執事圍著,他再怎麼無視規矩,也不好賴在跟前。只是這日是太子妃加封授寶的日子,方錦安這兒有一套繁冗的儀式。李憶擔心方錦安身體,悄悄跑來看她。
白以初好不容易找著了李憶 ,劈面直問娘娘身體可安康?
李憶給他這慌張模樣嚇了一跳,等問清楚緣由後才鬆了一口氣:“無事,你不必擔心。”
“當真無事?不會影響大婚?”白以初哪裡能放心。
“無事。”李憶皺眉:“若說有事,便是皇甫極這嘴賤的毛病一點兒沒改,得讓他長點記性了。”
他這般言之鑿鑿,白以初也沒辦法。然而這一晚上白以初緊張的片刻不能閤眼。
李憶這一晚也沒睡。其實他心中也在緊張,他唯恐睡去之後,再睜眼卻發現現下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天終於亮了,宮人入內請他洗漱用餐更衣。
穿戴好大紅的袞冕後,他久久攬鏡自照。固然這套吉服之前已經試穿過並按著他的意思改過了,可現下他還是覺著不滿,覺著這衣服還有諸多缺陷,不能把自己的英武完美展現。
然吉時已到,有司執事不得不催請他升輅。這是一架流光溢彩的金輅,金絲楠木為架、四下鏤空成龍紋,覆以織金輕紗。又有鎏金寶頂,寶頂之下金線繡就的垂幡流蘇隨風遊動。耗費巨金造出來,然只會被使用這一次。這金輅是李憶唯一完全滿意的,他知道此時的飛鴻苑中也有同樣的一架,只裝飾紋樣是鳳紋。他覺著這太配安安了——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象安安坐在上面的風姿。
他先至欽天殿,受皇帝訓勉,受群臣敬賀。然後才能出宮,去迎娶方錦安。
群臣恭送他,看他乘輅車而去。輅車的金輪碾過大紅的地衣。這地衣蜿蜒而去,從皇宮一直鋪到飛鴻別苑。這等奢靡,儀制中沒有,是李憶特特吩咐了白以初辦來。他只覺著這樣才不算委屈安安,然而落在群臣眼中,卻讓他們琢磨出別的意味:這太子妃的路,可是拿一族之血染紅的!哪個敢再動異心?
迎親隊伍浩浩湯湯向飛鴻別苑而去,自是天家氣象,驚動一城官民。然而李憶現在倒唸起蓬門小戶的好來:要在普通人家,他現下早把人娶到手了,而這裡還有無數繁瑣宮廷禮儀得走,安安哪裡受的住。。。。。。
終於飛鴻別苑在望了。然而從到達飛鴻別苑,到李憶見到方錦安,中間又是一個時辰。見到人之時,李憶心中輕嘆一口氣,感覺自己那顆小心肝終於安穩下了。
然而很快他的心又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