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相,那些軍糧確實是下官從各地方郡縣裡花錢買來的。”崔世康的臉上流露出尷尬的神色,訕訕地說道,“至於他們給下官的糧食是從百姓家中買來的還是徵來的,下官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李稷的眉頭頓時就是一皺,他此時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看來那些地方官吏見錢眼開,把購糧的錢給貪了,然後從民間打著給大明籌集軍糧的幌子在民間強行徵糧,結果那個松都的商人被逼得走投無路,故而找李雲天前來告狀。
“領相,下官前兩天曾經派人給上使趙大人和劉大人各送去了五千兩銀子,結果劉大人沒有收下,是不是嫌錢少,故意整出了這麼一幕來要錢?”崔世康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
自從李雲天上次查了買賣軍糧的賬目後,崔世康就想辦法籌集了一萬兩銀子給李雲天和趙德送去,沒想李雲天沒有收那筆錢,而是原封不動地給退了回去。
“愚蠢,你認為劉大人會為了錢就把陳大人給囚禁起來?”
李稷面色一沉,忍不住斥責了崔世康一句,崔世康難道現在還沒有意識到李雲天並不是衝著那些購糧款來的,而是為了朝鮮國地方官吏打著給明軍籌集糧草的幌子大肆在民間徵糧一事大為惱火,否則也不會突然發難了。
“領相,劉大人此舉究竟意欲何為,他難道就不怕回京後被大明皇上治罪?”崔世康悻悻地笑了笑,然後一臉狐疑地問道,畢竟李雲天和陳銘都是副使,李雲天不僅囚禁了陳銘而且還讓人當眾澆了陳銘一頭冷水,其行為堪稱瘋狂。
“果然不愧是大明勳貴子弟,行事猖狂無忌!”李稷的眉頭緊緊皺著,心中越發認定李雲天是勳貴子弟,否則豈敢如此對待陳銘?
“領相,小的該如何辦,請領相指點。”崔世康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問道。
“棄車保帥!”李稷聞言沉吟了一下,神情冷漠地望著崔世康說道,“你不能出事,讓參判把這件事情頂下來,告訴他,本相會照顧好他的家人。”
朝鮮國戶曹的參判相當於大明戶部的侍郎,是戶曹的二把手,從二品的官職。
很顯然,崔世康在議政廳的作用遠遠大於戶曹參判,他要是一出事的話黃喜一派的兩班貴族絕對會趁機奪得戶曹判書一職,這樣對李稷一派來說可是一個重大打擊。
“下官這就跟他去說此事。”崔世康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他不敢怠慢,向李稷一躬身後連忙爬起來快步離去,準備讓戶曹參判來扛下軍糧一事的罪責。
崔世康走後,李稷來回在房間裡踱了幾圈,然後換上朝服面無表情地趕去了景福宮,前去覲見朝鮮王,商議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軍糧事件,稍有不慎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太平館,後院的一間雅舍。
李雲天悠閒地在那裡剝著花生殼,慢條斯理地往嘴裡扔著花生仁,經過今晚漢城教坊的事情後漢城的官場絕對會亂成一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惶惶不安,難以入眠了。
“相公,李稷已經進宮了。”房門開了,雷婷微笑著走了進來,不僅李稷,議政廳左右贊成、左右參贊以及六曹判書悉數趕往景福宮康寧殿議事。
“這下正好,咱們等著看好戲。”李雲天聞言笑了笑,把剝好的花生仁丟進了口中,他正好趁著此事來看看朝鮮王和李稷等人的能耐如何,會採取何種方式來應對這個突發事件。
不久後,正當李雲天和雷婷一邊吃著花生一邊商量著明天如何就軍糧一事向朝鮮王發難的時候,魏義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
“侯……侯爺,小……小的有罪,請侯爺開恩,饒小的一命,小的願意把陳主事給小的的三萬兩銀子都交出來。”魏義進門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李雲天面前,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魏義聽說漢城教坊事情的時候正在城裡的堂兄家喝酒,他的堂兄原本在鄉下務農,現在沾了他的光,不僅在漢城買了一座大宅子和一些奴僕,而且還獲得了官職,一躍成為了兩班官宦,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得知陳銘因為軍糧一事被李雲天給關了起來,魏義嚇得臉都綠了,他可是從中收受了陳銘三萬兩銀子的好處,因此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前來向李雲天請罪。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李雲天聞言微微一笑,向魏義說道,“起來吧,本侯有事要讓你去做。”
“侯爺請講。”魏義見李雲天不像要怪罪他的樣子,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後躬身立在那裡,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李雲天的訓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