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佐舉薦補缺的御史,一派是出身內閣閣員門人的御史,還有一派是出身六部堂官門人的御史,其中以六部堂官門人出身的御史人數最多,勢力也最大。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被顧佐嚴查被撤換的嚴日豈、楊居正等人皆為朝堂上六部堂官的門人,而謝恆等內閣閣員門人出身的御史卻安然無恙,穩坐釣魚臺。
或許是為了避嫌,謝恆等人近來在都察院裡異常低調,並沒有參與到都察院的恩怨糾葛中,現在都察院裡主要是顧佐舉薦補缺的御史與六部堂官門人出身的御史相互間的爭鬥。
說實話,謝恆等人雖然屬於中間派,但對顧佐舉薦進來的那些御史並沒有什麼好感,畢竟謝恆等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兩榜進士,因此心中根本看不上那些舉人出身的御史,認為他們沒有資格擔任御史。
今天圍聚在院子裡準備彈劾顧佐的就是六部堂官門人出身的御史,近些天來又有幾名御史被顧佐扔進了詔獄,他們現在可謂是人人自危,為了自保必須要跟顧佐硬扛到底,拼個魚死網破。
正如馬安先前所說的那樣,都察院御史每年的炭敬和冰敬是朝官中最為豐厚的,而且除了炭敬和冰敬外還有不少外財,顧佐真的要查下去的話恐怕他們誰也跑不了,自然要殊死一搏。
表面上看起來,督察院裡發生的事情是顧佐與御史們之間的糾葛,實際上則是內閣與六部的一次鬥法。
六部已經在都察院吃了一個大虧,一下子被顧佐整下去三十多名關係密切的御史,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瞪著顧佐繼續打壓六部堂官門人出身的御史,故而自然要醞釀反擊。
可以說,李雲天此時回來的正是時候,一旦那些六部堂官門人出身的御史聯名彈劾顧佐以權謀私、黨同伐異,那麼都察院不僅成為了外界的笑話,而且將顏面無存。
尤為重要的是,這勢必引發內閣和六部的再一次爭鬥,都察院的事務也將為此陷入停頓,兩京刷卷、巡按地方等事務將不得不停止,影響巨大。
其實,內閣和六部之間關係的惡化昨天在太和殿上就已經有所體現,當李雲天提出籌建水師的時候,內閣首輔楊士奇表示支援,而禮部尚書兼掌戶部事務的胡瀅卻表示反對。
通常來說,內閣和六部之間雖然有隙,但面對朝堂上的勳貴時卻一致對外,以捍衛文官集團的利益。
李雲天當時還以為楊士奇是從長遠考慮再加上是自己恩師的緣故,這才支援水師的籌建,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在經歷了今天都察院的事情後,李雲天敏銳的意識到楊士奇在太和殿上同意水師的籌建事宜並不簡單,既是對自己這個得意門生的支援,同時也是給六部一個打擊。
歸根結底,李雲天是正統的兩榜進士,故而支援李雲天籌建水師並沒有損害文官的利益,恰恰相反的是,如果李雲天能統帥大明水師的話對於文官們來說將是無上的榮耀。
自從大明立國起,勳貴集團就一直壓著文官集團,如今李雲天能以文馭武,也著實令文官們揚眉吐氣,以後必將成為青史上的一則美談。
嚴格意義上來說,籌建水師一事已經因為李雲天的特殊身份已經演變成為了文官內部兩大派系的爭鬥,戶部庫房的銀子無論是給李雲天籌建水師還是撥給地方修橋鋪路、賑災濟民都是文官集團內部的事務。
否則的話,楊士奇絕對不會開口支援籌建水師一事,雖說從長遠來看著確實是好事,但無疑助長了勳貴們的權勢,進而損害了文官集團的利益。
不過,由於李雲天當時並不想就籌建水師一事鬧出什麼波瀾,及時介入了進去,主動包攬了籌建水師的費用,這才使得內閣與六部之間的一次衝突得以倖免,使得外界看起來是軍閣在與六部爭奪經費。
“哪位大人在衙門裡?”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李雲天立刻就意識到都察院現在所面臨局勢的錯綜複雜,裡面不僅有內閣和六部的較量,還有新舊御史們的恩怨,因此他沉吟了一下,問向了謝恆,準備找人商量一下該如何應對。
雖說李雲天現在是宣德帝眼前的紅人,又有著鎮武候之尊,但他畢竟只是左僉都御史,上面還有左右都御史和左右副都御使四位都察院的堂官,他要是表現強勢的話可就屬於越俎代庖了。
“右都御史王大人和左副都御史陳大人今天在衙門裡當值,左都御史顧大人進宮候旨,右副都御史張大人外出公務。”謝恆想了想,有條不紊地回答。
都察院現在的四位堂官分別是左都御史顧佐、右都御史王宇誠、左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