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越想越氣,也不管他們這些人心裡饒得什麼花花腸子,直接挑明瞭說:“南王你不用裝,今天這些刺客是不是你派來的?”
周澤捏著藥瓶,手上一頓,心裡一個淤塞,差點沒嘔出一口血。
皇家祭天,這是大魏盛事。他雖然想當皇帝,但也不會挑這種時候下手,也不會蠢到在這種時候下手。他沒想到自己拼了命想救的人,居然反過來咬他一口。
他是吃了屎了還是怎麼?居然拼了命想救這個蠢女人?
周凌恆拉了她一把,蹙眉道:“剷剷別鬧,就算皇叔對朕有異心,也不會挑這種時候下手。”
鄧琰收起刀,坐在石頭上眸色一沉,說道:“來者不善。”他頓了頓,又說:“應該是大苗的人,他們的目標是陛下。此番他們驅使蛇蠍偷襲,讓我們措手不及,招架無力。”
“大苗?”柳九九疑惑地看了眼周凌恆。
鄧琰耐心解釋說:“大苗素來同我們大魏不和,他們國小人少,擅用五毒偷襲軍隊。近年來,西州城由陳將軍鎮守,從未放過大苗人進關,如今他們不僅入了關,並且埋伏在此處,只怕,西州城已經出事。”
“西州城?”柳九九覺得耳熟,仔細想了一下,忽地睜大眼睛拽住周凌恆的手腕,“排骨大哥,蕭淑妃和劉副統他們……”
周凌恆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柳九九意會,索性閉了嘴。
“不對。”周澤攥著手上藥瓶,驚撥出聲,“走,馬上離開此地!”
周凌恆和鄧琰對視一眼,頓時明白。鄧琰下令:“鐵騎軍聽命!即刻原路撤回!”
柳九九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周凌恆已經將她一把扛起來塞上馬車。她坐回馬車內,裹緊披風,縮在角落,周凌恆正準備上車,一支利箭忽然從他頭頂飛過,箭鏃“噔”一身釘在車輿木架上。
緊接著,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從天空落下來。周凌恆順手從馬車內抽出自己寶劍,騰空幾個利落翻身,旋風一般,幾劍擋開飛馳而來的利箭。等箭雨過後,整個人才穩穩落地。
馬兒受驚,抬蹄嘶鳴。
周澤上前牽住韁繩,貼著馬耳低語幾句,馬兒便安靜下來。他同周凌恆對視的功夫,一波大苗刺客已經將他們唯一的迴路給堵住。
這下,他們想返程,就得殺出一條血路。
對方約莫三百來人,同剛才那一撥刺客不同。方才那一撥刺客蒙著面,而這一波只是穿著尋常百姓服飾,並未遮面,手中持著彎刀,馬上挎著一張弓,揹著箭鏃十餘發。這些人看見他們,騎著馬衝過來,不由分說一陣亂砍。
鄧琰率領鐵騎軍他們廝殺在一起,原本鐵騎佔領上風,哪兒知道地上突然竄來一波密密麻麻的蛇蠍。
這些蛇蠍不是劇毒,但被它們咬過,人會有短暫的麻痺,失去意識。鐵騎軍敵不過蛇蠍撕咬,很快處於下風,倒下去一波又一波。
柳九九躲在馬車內不敢出去,也不知道外頭是個什麼情況,忽然看見車簾處爬進幾隻蠍子幾條蛇,嚇得“啊”一聲往後一縮。
車輿外,周凌恆同鄧琰一齊護著馬車,大苗人殺了一波又一波。他聽見聲音想回身去看柳九九,卻被對方硬生生避開一段距離。
車輿和馬兒相連部分被人切斷,車輿連帶著柳九九朝著山崖邊滾去。
“轟隆”一聲,半截車輿在山崖上懸空。柳九九摸出菜刀將爬進來的蛇蠍切成幾段,撩開旁側的車簾,看著外頭空空蕩蕩的山間白霧時,嚇得一身冷汗。
她微微一動,又是“轟隆”一聲,車輿直接朝下墜去。她整個人失重,往下一墜,整個人從車輿中滑了出去。千鈞一髮之際她抓住車輿木架,兩條腿垂在空中,酥軟發麻,下半身使不上半點力氣。
耳旁風聲獵獵作響,山間冷風跟刀子似得颳得她側臉生疼。她往下一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嚇得差點失禁。
她嚇得“哇”一聲哭出來,下面就是地獄啊,地獄啊……
小排骨似乎也知道孃親受難,在肚子裡一陣亂踢。柳九九感受到小排骨,也不知道哪裡的勇氣,咬著牙往上爬。她往上爬了一截才發現,原來上面……是周澤緊緊拽住車輿,她和車輿才沒掉下去。
周澤的胳膊開始滲血,順著木頭流下來,“啪嗒啪嗒”滴在她臉上,她抓著車輿木架,緊咬著嘴唇看著他,心裡有點內疚。
周凌恆從刺客堆裡脫身,想也不想便跳下山崖,落在柳九九旁側,抓住石壁對她伸手:“剷剷,抓住我的手!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