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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吳可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自然知曉事情本來可以不至於如此嚴重的。關鍵之處在於:朝廷在公佈曾國藩的調查奏摺時,刻意刪去了其為天津紳民辯護的五條理由。
曾國藩認為:指責教堂“挖眼剖心”,純屬荒謬,但天津民眾如此激憤,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一、仁慈堂“終年緊閉,過於秘密,莫能窺測底裡”,還有地窖等設施,民眾難免對其生疑;二、許多中國人到仁慈堂裡治病者,往往留在裡面不願出來,民眾不免懷疑其被藥物“迷喪本心”;三、仁慈堂習慣收留病重的孩童為其洗禮,民眾不能理解這種宗教行為,“但見其入而不見其出”,自然會懷疑教堂殘害兒童;四、仁慈堂院落廣闊,“有子在前院而母在後院,母在仁慈堂而子在河樓教堂,往往經年不一相見”者,這種習俗讓民眾無法理解;五、1870年4、5月間,城內多發生拐匪用藥迷拐人之事,加上當時疫病流行,教堂收留的兒童又多是病重無人照料者,死者自然甚多,教堂與民眾不睦,為免生事,多在夜間掩埋屍體,或有兩屍三尸共一棺者。後屍體被野狗拖出,民眾遂一時為之譁然。
曾國藩所沒有提及的極重要的另一背,景則是:民眾們之所以會如此“愚昧”,恰恰是知識分子們多年來的“偽知識”教化的結果。近代中國最重要的啟蒙著作之一,魏源的《海國圖志》內,即載有關於洋教用藥迷人信教、挖華人眼睛製藥的內容。
若指責民眾“愚昧”,則必須追問:是誰讓民眾“愚昧”?
朝廷刻意刪掉曾國藩為民眾辯解的這段文字,其用意自然是意味深長的。許多人將此歸因為朝廷希望藉此打擊聲望如日中天的曾國藩,倒可謂是一葉障目之見。事實上,早在派遣曾國藩前往天津之前,朝廷就已經確定了處理事變的基調:不可與洋人開釁,不可重蹈咸豐皇帝逃往承德的悲劇。
朝廷刪減曾國藩的奏摺,真正的目的在於操縱民意。事變之前,天津府貼出的告示就有強烈的操縱民意的痕跡。告示稱:“張拴、郭拐用藥迷拐幼,童。風聞該犯多人,受人囑託,散佈四方,迷拐幼孩取腦剜眼剖心,以作配藥之用。”
就好比後世‘非典’之時,坊間流傳的鹽,醋可防‘非典’一樣可笑,這舉動實在有讓人哭笑不得之感……
第706章錯誤
“真真滑天下之大稽!”
吳可看著手裡一份朝廷頒發告示,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譏諷。
看著告示上那些‘妖言惑眾’的說辭,他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作為政府公告,如此不負責任地把“風聞”寫在上面,並動用政府力量,將之貼滿天津的大街小巷,本就有故意激發民意的用心,朝廷高層刪減曾國藩的奏摺的用意,恰恰與此同出一轍:唯有把曾國藩徹底推到“賣國賊”的程度,朝廷的媾和政策才可能在洶湧的民意中存在操作空間。
否則,被罵為“賣國賊”的就將是朝廷中央高層,而不是曾國藩了。
這是一個耐人尋味的情節:7月25日,曾國藩的《查明天津教案大概情形折》送抵京城,朝廷又一次就教案進行了大辯論,早已從重創中清醒過來,並恢復了一定元氣的慈禧太后躺在病榻上明白表態:“此事如何措置,我等不得主意”。
慈禧太后如此佔權讓恭王十分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捏著鼻子認了,誰叫大義名分在慈禧太后那邊呢,他又沒有取小皇帝代之的想法。
同一天,在傳達給曾國藩的又一道諭旨裡,這位還躺在病榻上,35歲的年輕太后對處理的具體方案一無所及,只是一再強調自己的美好期望:“和局固宜保全,民心尤不可失”。
也是在這一天,年輕太后強勢主導了朝堂上的聲音,刪減了曾國藩“論說持平”的奏章,然後將其披露。直接將曾國藩送上“賣國賊”的十字架。
只能纏綿於病榻上的慈禧太后當然早就“得了主意”,有了曾國藩的“徹底賣國”墊底,朝廷接下來的措施,就會特別顯出其“公正”,更容易獲得朝野內外的“民心”、“士心”的認可。
……
“真真好人不長命,禍害貽千年!”
吳可從‘內部人士’那知道了這些訊息,忍不住搖頭冷笑連連。
“是啊大人,而且恭王也實在太軟了點!”
身邊幕僚跟著插了一口,臉上神色有那麼點不屑。
“呵呵,恭王能力絕對不差,但性格方面還是有些缺陷的!”
吳可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