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恭親王看在同屬洋務派大佬的份上,努力為曾國藩說話減輕來自朝廷的防備,只怕心中壓力會更大。
曾國藩和官文聯合上奏說,洪秀全倡導叛亂長達十五年,竊據金陵的時間也長達十二年,影響非常廣泛。而本朝的武功強盛,超過了前古,屢次削平大難,在史冊上大放光彩。
朝廷的軍隊能夠將他們逐步蕩平,都是因為文宗顯皇帝盛德宏模,打下了戡亂的基礎,而宮廷極為節儉,卻不惜用鉅額軍餉招募戰士;朝廷對官員的管理雖然極為慎重,卻不惜破格提拔有功之臣;朝廷的謀劃雖然極為精密,仍然不惜委屈自己而聽從將帥的計謀。
一頓馬屁拍得朝廷上至兩宮太后下至普通朝臣心情舒暢,為此還特意大大地慶賀一番。國際上也第一時間報道了這個大好訊息,不管心情如何英法兩國在中國的官員,也第一時間向朝廷和曾國藩表示慶賀。
在湘軍攻克金陵之前,英法兩國眼見太平天國敗亡再即,他們想要分上一杯羹曾多次提出派兵協助,還提出調印度兵增援都遭到曾國荃拒絕。
而對於膽敢協助太平軍的外國人,拿下金陵的戰鬥中曾國荃更是毫不客氣,令部隊不加分別一概攻擊,將他們與太平軍同時殲滅,為還引來英法等國使節好一陣不滿抗議。
這些都是小問題,雖然難免遭人雞蛋裡挑骨頭詬病一番,其實對湘軍的打擊不大,最多也就損些名頭而已,對於此時的湘軍來說屁都不是。
關鍵是朝廷與湘軍在金陵城的繳獲分配上,產生了極大矛盾和衝突。
江浙是天下財富最集中的省份,而金陵作為十朝古都,由太平天國經營十多年,金銀財寶堆積如山。曾國荃的部隊在這裡得到的錢財,是一個難以統計的數字,全都被湘軍放的那一把火推得乾乾淨淨。
曾國荃下令攻城時沒有宣佈紀律,當曾國藩得知弟弟縱容部下燒殺搶擄時,便對他加以訓斥,而他辯解道:立功的將士太多,清廷拿來獎勵的官職太少,而且其中很多隻是虛職,五個實缺,有一萬多人排隊等著,那麼這些大兵吃什麼?拿什麼養活老婆孩子?
聽了弟弟這番話,曾國藩只好嘆息說:“凡是帶兵的人,都免不了中飽私囊,我無法禁止別人的這種行為。”他無法要求別人做聖人,只好獨善其身了。
入城湘軍搶來的大量財物要運送回家,湘軍水師的上行船,大部分都為湘軍運送贓物。曾國荃更強硬規定士兵託運的行李,水師無權檢查,只有他的監察部門可以檢查。他委任的監察官員當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受了幾坨銀子的賄賂便放行,大家皆大歡喜都有好處可得。
早在攻打吉安時,其部吉字營計程車兵就用馬隊護送贓物回湖南;打下九江以後,大部分將士走水路運贓;後來不敢明目張膽地用水師的船隻運了,就僱用民船運送。攻克安慶以後,有的將士甚至與洋船搭上了線,將金銀珠寶一箱箱運到城陵磯,在那裡有專門的保鏢取貨,再將贓物護送回他們的老家。
在曾國荃的部隊裡,官階越高,越是貪心,軍營中流傳著“頂紅心黑”的歌謠。上樑不正下樑歪,當兵的就去搜刮老百姓。參將、遊擊和都司一類的軍官所得的餉銀,加上他們一路擄掠的銀子,平均每人都有了十二萬到二十萬兩的積蓄。
守備、千總和把總平均收入則有七萬到十萬兩,就連一個普通的小兵,餉銀加上擄掠所得,每人也有二萬到五萬兩銀子。難怪湘中地區出去當兵的人,家家蓋起了大瓦房,購置了幾十上百畝的田產,餵了好幾頭水牛。
曾國荃的部屬帶著大量銀子還鄉,互相攀比奢侈,有的一夜輸掉幾萬兩銀子,把一個本來注重農耕和文化的湘潭攪得烏煙瘴氣。
吉字營五萬將士的燒殺搶掠瘋狂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連友軍都看不慣了。曾國藩當然是明白這種情況的,“升官發財樂呵呵”是他這支部隊的動力。他在1857年給咸豐帝的奏摺裡公開宣稱:湘軍的將士認為軍營是圖名圖利的場所,把打仗當作日常的事務。
因為搜刮得實在太狠,等到朝廷派來接手戰利品的欽差樂呵呵趕到金陵時,等待這位的卻是大半變成廢墟的金陵城,以及少得可憐的金銀繳獲……
第640章風光和隱患
開什麼玩笑?這不是把朝廷當傻子玩嗎?
湘軍大隊進入金陵城後搜殺焚掠三日。令人意外的是,風傳天京城內“金銀如海,百貨充盈”,而除了繳獲洪秀全在長沙南門外所刻玉璽、金印外,湘軍竟一無所獲。
誰都不是傻子,金陵城中究竟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