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那日夫人少爺們離開,二老爺曾說,連兒子都沒了,要錢做什麼。”
韓老爺被他一句刺了心,冷眼盯看:“這真是他說的?”
“當時還有其他人在,絕非謝放放肆栽贓。”謝放又道,“當日我曾斗膽提醒二老爺不可說這種話,並說就算如此,也可以將家產與外人行善。二老爺卻又道‘外人?他還有個弟弟’。”
韓老爺睜大了眼,冷冷盯了他好一會,才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等謝放一走,他就喚了門口的下人進來,問他們真偽。
那三個下人想了想,說道:“當日二老爺的確是說了這種話,管家氣不過,還為老爺您頂了二老爺兩句嘴。”
韓老爺以為是謝放在挑撥離間,誰想他這弟弟竟然真的說了這種話。他以為這些背叛都已經結束了,沒想到……還有……還有……
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難道真要他把所有至親都趕走,老天才放過他?
所以他這幾日結交文人雅士,還尋擅長書法的人,只怕是要有所動作。
他若要謀害他的家產,那必定要做一件事,就是立一份新的遺囑,在自己死後錢會交給他。但自己是絕對不會寫這種遺囑的,所以……是不是他這弟弟要找人模仿他的字跡?
韓老爺沉默良久,第一次不知要怎麼對付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這個人,是他的親弟弟。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元宵前夕; 橫州城已經張燈結綵,八街九陌都掛上了花燈,只等過了子時; 便點燈慶賀,直到元宵過去。
十四日的飯桌上; 只有韓家兩兄弟,沒有旁人,顯得孤清。
韓二老爺用完飯,便對兄長說道:“今年官府從外頭請了二十幾個做燈的手藝人,燈都是他們做的; 我先去瞧了,好看得緊,今晚點燈,大哥要不要去取個頭彩?”
韓老爺看了看他,淡聲:“我身體尚未恢復; 不去了。”
韓二老爺的本意就是要將他引誘出府,好入屋盜竊印章,自然費盡心思要將他引開:“大哥也很久沒出門了,這兩日雪下得不大,過一陣子說又要下大雪; 就更沒法出門了。弟弟也是為了大哥好。”
韓老爺暗暗冷笑,隱約猜到他要做什麼,他以為他起碼要過十天半個月再動手,誰想這樣著急。支走他是為了做什麼; 韓老爺如何想不到?
那偷得他印章的下一步,就是要取他的命了吧。他說道:“去走走倒也好。”
韓二老爺笑道:“我這就去讓人安排馬車。”
“取最大的馬車,否則你我坐著不夠寬敞。”
“我就不去了,唉,得去接小梅回來,你這弟妹,脾氣倔著呢,說走就走,我得趕緊去追回來。”
韓老爺心中再次冷笑,表面是名正言順去接妻子,而實則是掉頭回來取他印章,接下來就是安排他的殺局吧。那就算他死了,這弟弟也完全沒有嫌疑,再拿出遺囑,便能繼承他的所有錢財。
好一個如意算盤。
可他也未免太小看他這個哥哥了。
韓老爺說道:“你去吧。”
——去吧,你去死吧!
韓二老爺立刻去安排馬車,安排好馬車後,就自己取了輛馬車離開,走的時候下人追出來,給了他一袋銀子,說是老爺拿的,讓他路上花。
韓二老爺掂了掂這錢袋的份量,也是難得,竟然有不少銀子。他笑笑收下,駕車離去,直接尋了個小樹林躺著,等天一黑,估摸兄長已經出門,這才棄了馬車走回去。
路有些遠,他走了半個時辰才回到韓府大門前。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躲在一側觀察。等到將近子時,就見家中馬車駛到門前,不一會兄長就出來了,上了馬車,由謝放在旁陪同,一起離開了韓府。
此時他也還未現身,過了一刻,確定他們已經走遠,這才摸到後門,踩著他前兩日墊高的石子,從圍牆那翻身進去。
韓老爺和謝放一走,宅子裡的下人也鬆散了許多,巡邏的人也不仔細。韓二老爺悄悄摸到兄長的房子,在窗戶上貼耳細聽半會,確定裡面沒有人,這才拿了刀子抵住插銷,一點一點地撬開,推窗跳了進去。
他知道兄長的印章放在哪裡,平日裡他見過。他藉著外面廊道的燈火,走到桌前,拉開抽屜,探手進最裡頭,果真摸到一個印章。他從懷裡拿出那仿造的遺囑,將沾上印泥的印章重重印在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