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氏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家事,連帝后都管不了,何況是我這個四皇子媳婦……不過,我可以向秦王妃示好,保住她的性命,儘量不讓鄧側妃去騷擾她,這是我目前能做出的承諾。”
軍官們有些失望,“我們來大明有些日子了,聽聞大明律是允許和離的,我們郡主至今沒有生育,願意退位讓賢。”
鄧側妃是衛國公府的嫡長女,衛國公鄧愈在軍中的地位僅次於已故的開平王徐達,軍官們知難而退,並不敢和衛國公扛上,以卵擊石。
徐妙儀說道:“和離僅限於民間,皇室是不一樣的,何況秦王妃是以和親的身份嫁入皇室,鄧側妃生的一雙兒女,名義上是她的孩子,並沒有觸犯“七出”,到了休妻和離的地步,這個哪怕在民間也說不通的。我勸你們趕緊歇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另想他法。”
軍官們對視一眼,說道:“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一切聽從燕王妃的安排,只要能保護郡主性命,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此這番,皮球又踢到了徐妙儀這裡,避無可避,要履行承諾,還不能和秦王撕破臉,被東宮離間關係,還真不容易做到呢。
徐妙儀點頭說道:“好,我盡力而為。”
徐妙儀是個爽利性子,次日就帶著禮物去了□□,不出她所料,為了懷柔投降的元軍,洪武帝將秦王臭罵一頓,並且扔到了皇陵思過,□□又只剩下王音奴一人。
徐妙儀親自檢視了王音奴的傷口,從眉骨一直到耳後,密密麻麻用線縫合,恰似一條可怖的蜈蚣盤踞其上,傾世紅顏,猶如一尊華美的花瓶,裂開了一條縫,令人唏噓憐惜。
修養了大半月,割裂的肌膚慢慢合攏,長出新肉,麻癢難忍,又恰逢盛夏,稍微一動就出汗,傷口更加難受。
徐妙儀說道:“我現在幫你把縫線抽出來,再拖上幾日,疤痕更難消除。”
王音奴木然說道:“無所謂了,縱使疤痕能消除,這張臉給誰看?”
徐妙儀恨鐵不成鋼,“給你自己看啊!我以為這八年你已經看透了,怎地還執迷不悟。”
徐妙儀抽出了縫線,長線上黏著血肉,王音奴悶哼一聲,並沒有疼哭,削瘦的肩膀抖了抖,“我沒想到人性會卑劣到如此地步,堂堂皇家親王,堂堂國公嫡長女,居然使出這等下作的伎倆逼死我!”
徐妙儀上藥,包紮,一氣呵成,將王保保的遺書遞給王音奴,“我以前也被仇恨和怒火包圍,看不清未來,備受煎熬,後來想通了,我的一生不是為了仇人而活著,我是為了愛我的人,和我關心的人而活著。你看看吧,這世上至少有一個人一直惦記著你,保護你是他唯一的願望。”
王音奴搖搖頭,不肯接,“我為人婦,他為人夫,一刀兩斷,何必再提。”
徐妙儀一怔,知道王音奴想歪了,心中一嘆,嘴上說往事不必再提,愛與恨其實都藏在心裡,稍有鬆懈,便破殼而出,真是一段孽緣啊。
徐妙儀解釋道:“不是五弟,是你大哥王保保,這是他的遺書。”
“遺書?”王音奴猛地抬頭看著徐妙儀,雙手顫抖,“不,你騙我,以我大哥在北元的地位,他若去世,必定轟動朝野,皇上也會送祭文和祭品去北元的。”
徐妙儀說道:“正因如此,北元皇帝才會一直隱瞞死訊,但紙包不住火,錦衣衛的探子已經傳來了訊息,估計秦王和鄧銘知曉了,才敢找藉口毆打你。否則這八年他們早就動手了。”
王音奴頭上裹著厚厚一層紗布,失魂落魄的脫下湘妃色紗裙,換上一身素白,連手鐲和戒指都摘乾淨了,做服喪的打扮,才顫抖著接過遺書。
“音奴吾妹:看到這封信時,大哥已經走了,想當年母親青春喪夫,帶著我們兄妹三人投奔舅舅,寄人籬下,相依為命。縱使後來大哥位極人臣,得了一些虛名,可你和親遠嫁大明,二弟慘死鳳陽,我們兄妹三人散落天涯,陰陽兩隔,嚐遍了人世的苦楚和無奈。”
“你不幸的婚姻,是大哥永遠的痛苦,無顏見九泉之下的父母。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大哥寧可戰死沙場,伏屍千里,也不會同意你嫁給秦王。你嫁或者不嫁,大明和北元終究戰亂不斷。犧牲你一輩子的幸福,換來了短暫的和平,可無論北元還是大明,有誰會感激你呢?”
“沒有,一個都沒有。你在大明被人輕視,侮辱,北元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每每想到於此,大哥心如刀絞,悔恨不已。燕王妃和大哥有過盟約,她會保你性命,倘若時機成熟,她會想辦法救你出苦海。”
“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