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驚道:“他們……堂堂承恩伯居然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他們為何要這麼做?我怎麼才能幫到恩人?”
徐妙儀想了想,說道:“此事頗為複雜,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險,何況他們兵強馬壯,那怕我恢復了體力,也無法逃脫。為今之計,是想法子搬救兵,讓他們知道我的下落,將來裡應外合,才能揭開承恩伯的計謀。”
“我今日才顧大員外送給承恩伯,他們防著恩人,未必會防著我。”明月說道:“或許我能找機會幫恩人把訊息傳出去。”
這倒是一條路子。徐妙儀身體行動不便,腦子依然很靈活,暗想明月是個風塵女子,無法順利接近父親徐達或者燕王朱棣,除非……
徐妙儀說道:“我需要你把訊息傳到金陵朱雀街天香閣胭脂鋪老闆宋秀兒那裡,她熟悉我的字型,一看就懂了。”
錦衣衛成立,親兵都尉府撤銷,宋秀兒和毛驤因徐妙儀有了分歧,兩人關係僵持,宋秀兒是向著自己的,一旦得到明月的訊息,肯定先去告訴徐家和周王燕王。
明月說道:“天香閣?我知道這個地方,我時常去那裡買胭脂水粉,老闆漂亮可愛,一笑兩個酒窩。”
“就是她了。”徐妙儀點點頭:“承恩伯看似是個賣妹求榮的粗人,其實心思細膩,即使僥倖放你離開,走之前肯定搜身,不準帶走任何可疑之物。而單憑你幾句言語,沒有信物,宋秀兒又很難相信你的話,這樣……”
徐妙儀指著案几上擺放的果盤說道:“你切開一個青檸,擠出汁水,用手絹濾去雜質。”
明月照做,從青色檸檬裡擠出了半盞透明汁水。
徐妙儀一抬手:“取筆來。”
明月選了一支羊毫奉上。
徐妙儀一掃明月的衣著,她穿著香妃色紗衣,裡面貼身穿的白色主腰隱約可見。
徐妙儀:“脫衣服。”
“啊?”明月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恩人也……
撕拉!
徐妙儀抓住了明月的衣襟,往下一扯,銀紅紗衣飄然落地,明月只穿著白綾布縫製的主腰,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大半個雪一樣的胸脯,雙峰中間一豎排黃金嵌寶蝶戀花紐扣。
明月身形僵直,雙頰緋紅,“恩人……你身體不適,此時不便——”
“過來,蹲下。”徐妙儀將蘸滿檸檬汁的毛筆緩緩提起來:“走近一點,我現在形同殘廢,連舉筆都費勁。我以前教過宋秀兒,檸檬汁寫在白綾上,乾透就沒有印記了,要看時用炭火慢慢燻烤,字跡方能出現。”
原來自己想歪了!也是,恩人這種正人君子,怎麼可能……
明月趕緊聽命行事,半跪在徐妙儀膝下,如白天鵝般滑膩的美背,一對肩胛骨微微顫抖,好像有一雙翅膀破背而出。
檸檬汁“墨水”的筆尖在白綾主腰上緩緩移動,明月覺得一股清涼在脊背上攀爬,破開塵世的種種汙濁,一直延伸到她千瘡百孔的心裡。
“好了,起來吧。”
寫了兩行字,徐妙儀像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筷子一般重量的毛筆順著虎口落下去。
明月眼疾手快,在毛筆落地的片刻接住了,“恩人寫的是什麼?”
徐妙儀想起剛才的情景,居然還有心情玩笑,“岳母刺字嘛,當然是精忠報國了。”
看著連握筆都困難的恩人強顏歡笑,明月覺得十分心疼,“恩人可知是何藥所致,我偷偷去找大夫尋解藥。”
“莫要輕舉妄動,他們有眼線盯著,別露餡了,能把訊息傳出去就已經是萬幸。”徐妙儀看著案几上無名紫色小花,“我懂得藥理,已經悄悄收集了一些藥材,解藥我自己來配。你的任務是把訊息傳出去。若承恩伯不肯放人,你就在每個路過的驛站刻下這個圖案。”
徐妙儀用手指沾了沾水,在桌面上畫下一個圖案,“你照著畫一遍。”
明月通曉琴棋書畫,幾次就學會了,“恩人,這是一隻鳥兒嗎?”
徐妙儀嗯了一聲,“對,是寒鴉,一種很不吉祥的鳥兒。運氣好的話,我的盟友會發現這個標記來尋人。”
寒鴉是她以前在明教的代號,她和明教是盟友關係,這一次神秘始終,如果道衍禪師和狐蹤長老派出明教的人暗中尋她,沿路的驛站是必然的搜查之地,倘若有心,肯定能發現明月刻的印記。
如此一來,父親,朱棣,還有暗處的明教三方都在行動,希望能夠在挾持在北元之前找到她——一旦到了北元都城,她就更難逃脫了,起碼這裡還是大明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