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她怎樣去勸去哄,謝映棠都實在是笑不出來,短短半年之中,她相繼失去兩位至親至愛之人,那份痛苦令她此時此刻看見腹中的孩子,都覺得心底針扎似的疼。
紅杏出去打水伺候謝映棠梳洗,誰知剛剛出去,便丟了盆衝了回來,大喜道:“夫人!將士們大捷回來了!”
這幾日戰事激烈。謝映棠不知聽了多少這樣的訊息,便也只是懶懶地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我知道了。”
紅杏卻神情激動,一把撲到床前,急急道:“還有……還有郎主!郎主也回來了!”
謝映棠一怔,慢慢轉過頭看著她,“什麼?”
“她說,我回來了。”簾帳被猛地掀開,那人快步走了進來,微笑道:“棠兒,這麼多日,委屈你了。”
他身姿筆挺,一身盔甲崢嶸,那笑容那聲音……
謝映棠腦中轟然一聲響。
是他。
她彷彿是在夢中,心口一剎那破冰又騰起火來,雙眼已不受控制地酸澀起來,眼前霧濛濛地,仍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他的面容漸漸模糊,她猛地抬手抹了一把淚,顫聲道:“這、這定然是夢……”話說到最後,已然開始泣不成聲。
她太想他了。
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盼著他能入夢,她好在夢中,好好地再瞧上他一眼,再與他好好地說上一聲對不起。
是她不信他,是她無理取鬧,她就希望他能回來。
成靜看她傷心慟哭,而他離開時尚未顯露的小腹已經如此之大了。
心下心悸一霎,密密麻麻地心疼至心口泛起,渾身僵硬起來。
他連忙上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哄道:“是我,棠兒,我沒有死。”
她將小臉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緊緊摟住他的腰,抽噎地哭。
一字也說不出口。
鋪天蓋地俱是他的氣息,熟悉又令人懷念,她惟願這真是夢,哪怕不是夢,也永遠都不要再醒來……
這四個多月的委屈、難受、無助、憤怒,忽然間就這樣齊齊湧出。
她以為她可以撐下去的,至少可以安然無恙地生下孩子。
可這努力偽裝的堅強,在抱住他時,已經徹底崩塌摧毀。
心口疼得彷彿在流血,饒是錦衣玉食,高高在上,亦覺得此生實在是苦。
成靜抬手撫著她的發,將她小心翼翼地護在懷中,然後低頭將她臉頰上的眼淚一點點吻去。
她縮在他懷裡,身子嬌小,小臉慘白,就這麼呆怔一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好像仍在辨別,眼前這個成靜,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成靜看著她這惶然不安的模樣,指節沉沉一響,大力地箍著她的肩,看著她的眼睛道:“你的靜靜就在這裡,你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靜靜……
她霎時皺眉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喚道:“靜靜!”
聲音軟得像個孩子。
成靜再次將她抱住,讓她小心地坐在自己雙腿之上,只能無奈地哄,哄了一聲又一聲,她才中失而復得的情緒之中徹底回過神來,她這回主動地摟緊他的脖子,抽抽搭搭地,驀地揚起下巴親了他一口。
成靜眸光雪亮,看著她,掠了掠唇角。
一別四月,她徹底沒有之前與他置氣的氣焰了,她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失去他。
謝映棠拽著他的手指,恨不得整個人緊緊貼著他的身子,將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這樣,他就不會再丟下她了。
“……之前是我不對。”她靜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嗓音嘶啞,“我總想著你會害謝家,卻沒有料到,他們也不會放過你,若非我這般向著他們,或許你也不會險些丟了性命。”
“沒事。”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眸含溫存,“我已經回來了,不要自責。”
她抿了抿唇,在他的安慰之下淺淺笑了,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前,只覺得心安。
一邊的紅杏看著謝映棠終於開始笑了,心裡也跟著高興,不忍打擾這兩人互相親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成靜抱著謝映棠,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肚子,低聲道:“這些日子,你懷孕無人陪著,苦了你了。”
她身子這般瘦,本就孕吐導致消瘦許多,這麼多日他卻不在身邊,可想而知會有多難捱。又想她痛失夫君,獨自守了幾個月的活寡,又拼命著要護好腹中孩子,便知她有多痛不欲生。
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