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抬眸望著霜蘭,聲音很平靜,“姑姑是從何處得來的醉美人之毒?你也是玄蜀國的人?”
在陡然聽到江阮的話時,霜蘭眸子倏地瞪大,但也不過一瞬,很快便恢復了鎮靜,也並不反駁,“娘娘如何猜得出來的。”她自認為已經做得很隱秘了,不會有人猜得出的。
江阮垂了垂眸,心中有些發涼,果然是她。
江阮眸子看向遠方,“本宮一直想不通,既然醉美人之毒是透過香味讓人中毒,難道下毒之人就不怕有人喝了酒又不小心嗅到了陛下的香囊,從而露出破綻?陛下身邊的太監宮女侍衛,乃至本宮都有可能,所以下毒之人憑什麼認為那毒會恰好下在陛下身上?”
霜蘭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神色沒什麼變化,倒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懷中的孩子動了動身體,江阮拍了拍她,將她放入了一旁的小床上。
江阮起身看著蕩起陣陣漣漪的湖面,繼續道,“想了許久,本宮終於想通了,下毒之人必是一個非常瞭解陛下習性的人,崇華殿的內殿,陛下從不允許除了崔公公和暗衛以外的人入內,當值的崔公公還有那些暗衛絕不可能飲酒,而陛下的香囊向來便放在書案上,從不帶出崇華殿,也從不帶回茗萃宮這般微小的不易察覺的細節,就連本宮都不太在意,更何況陛下向來不喜人近身伺候,又有幾人如此瞭解呢?”
江阮轉身看著霜蘭,“其實本宮也並非不小心之人,可是姑姑是母后派來本宮身邊的,本宮對你信任至極,對姑姑從未有過隱瞞,若論起這宮裡對陛下習慣的瞭解,除了本宮怕就是姑姑了。”
霜蘭緩緩抬頭,眼中帶著一些讚賞,“娘娘很聰明。”
江阮嘆了口氣,此時此刻她不是替自己悲傷,而是替母后悲傷,這幾個陪伴母后度過幽幽冷宮歲月的姑姑,若論起感情,怕是要比親姐妹還要親,若被母后知道她身邊的人竟然想要謀害自己的兒子,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為什麼?本宮不理解?”
“皇后娘娘有何不理解的。”霜蘭笑了一下,但那笑意中隱隱含著無盡的苦意。
“若陛下要他身邊的鄞侍衛,宴侍衛與我一般去做同樣的事情,他們會不會做呢?”霜蘭反問江阮。
江阮只看著她,沒說話。
“娘娘不說話,心中自是瞭然,歸根結底,不過一個‘忠’字而已,奴婢無話可說,還請娘娘賜死。”霜蘭說著跪倒在地,躬身匍匐。
那一年她從那山中逃出來時,本以為活不了了,可是卻遇到了他。
她這條命本該早就沒了的,可是苟活了這麼多年,也該還給他了。
“是誰指使你給陛下下毒的?”
“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說的。”霜蘭悽慘一笑。
霜蘭跪在地上轉了個身,面對著東北方向磕了幾個頭,“罪奴自知罪該萬死,本以為可以等到太后回來再見太后一面,可如今怕是也沒有機會了,罪奴便在此叩別太后娘娘,望娘娘身體安康,平安喜樂,再無憂愁。”
在山中時,那個地方的人以殺人為生,不是你殺我便是我殺你,她好不容易從那裡逃了出來,奄奄一息,遇到了他,他是魯國公府的嫡長子,身份尊貴,她並無半點高攀之心,只想能夠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日子。
只是她欠他一條命,本就該還的,所以她聽從他的安排入了宮,等著他下達命令,這一等便是三十年。
她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便是在冷宮裡的日子,那裡沒有殺戮,沒有鮮血,沒有仇恨,只有慢的不能再慢的悠閒日子,其實已經足矣。
霜蘭抬手拍向自己的天靈蓋,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自從入宮後,江阮彷彿見慣了生死,面對這般情景,再也沒有第一次見到時那般的震驚了。
“把人帶下去好好安葬了。”江阮微微闔了闔眸,雙手不由握緊了,“還有你們,今日之事不可在太后面前多說一句,霜蘭姑姑是得了急症病故的,明白了嗎?”
母后已經很苦了,這些事情還是莫要讓她知道的好。
*
一晃便又是一個多月,在花琰幾日未眠的努力下,漓兒的毒終於解了,江阮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
大戰之後,民心慌亂,朝堂不穩,祁燁不眠不休,楊相盡力輔佐,加之沉錦在外替他鞏固政權,前朝之事也終於再一次步入正軌。
江阮已是幾日未見到祁燁,好不容易祁燁抽空回來看了她一眼,卻是累及,躺在床上便入了夢鄉,這還是江阮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