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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一起跟進房間的易長安也趨近幾步,彎腰凝視著張明忠的屍身,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錢良海忍不住問了一聲:“怎麼了?”

“回大人,張大人的胸肋……似乎已經碎斷了……”許觀仔細地又按了按,面色露出疑惑,“只是面板表面卻並沒有出現什麼淤痕……”

如果是被外物擊打,那胸肋處肯定會有傷痕顯現的……袁光華和錢良海互視了一眼,同時發了話:“澆醋試試!”

得了長官發話,許觀連忙帶著徒弟小心地將張明忠的屍身移到一張草蓆上,抬到了庭院中。

易長安好奇地跟了出來,見許觀先拿皂角清洗乾淨了屍體的胸肋及腹部,然後裹上原來穿在屍身上的一件外衣,澆淋上煮熱的醋,又覆上一席草蓆,還在屍體兩側燃了兩個炭盆。

做完了這一切,許觀才躬身行禮:“還請大人候上一個時辰。”

袁光華點點頭,在手下遞過來的一把圈椅上坐了下來。錢良海也剛要坐下,一眼瞥見站在一邊的童世信,有些疑惑地發了聲問:“童百戶似乎想說什麼?”

童世信遲疑了片刻,咬牙上前一步:“兩位大人,下官是想到……想到……”

袁光華不悅地皺了皺眉:“說什麼就說,吞吐的做什麼!”

“是,”童世信看了陳嶽一眼,離遠了幾步,“陳百戶會一門內門功夫,不會在體表留下任何痕跡,卻能致人體內骨骼盡碎!”

陳嶽默然立在一邊,面容沉靜;易長安卻不由暗自咋了咋舌,原來陳嶽功夫竟然這麼厲害,那她是不是要跪謝剛才動手時陳嶽的不殺之恩?

袁光華雖然對童世信這時突然說的話有些惱火,卻半點情緒不露,只抬頭看了陳嶽一眼:“陳嶽,你有何話可說?”

陳嶽這才上前一步:“回大人的話,下官相信清者自清。”

要真相信清者自清,那他還讓屬下搶人似的把自己架到榕城來做什麼?易長安暗中撇了撇嘴,負手轉身又進了那間書房。

繩子在橫樑的那層灰塵上留下了一些痕跡,看起來倒也逼真;不過如果是死者臨死前掙扎所致,又怎麼可能在自己脖頸處或腿上沒有留下抓痕?

現場擺得像自殺,卻又留下這些痕跡,要說不是故意而是疏忽……易長安搖了搖頭,踱步四處轉了轉。

前幾天榕城並沒有下雨,書房裡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的足印,就算有,過了這幾天了,也早被進出的人給破壞掉了。

易長安仔細檢視了一遍,目光落在了書房的那張書案上。

厚重的紅木書案應該是用了有些年頭了,包漿看著圓潤油滑,書案上鋪著一疊宣紙,還有一支毛筆擱在一方端硯上,筆尖墨汁已經乾涸,硯中的殘墨也快要全乾了。

易長安不由心中一動:張明忠在死之前是在寫字?

庭院裡,在書房服侍的下人都被挨個叫了過來問話,一名小廝正在答著:“……亥時三刻的時候,老爺還叫了一碗醪糟湯圓,吃完後老爺繼續伏案奮筆疾書……”

伏案疾書?易長安眉頭微蹙了下,看了看書案上那一疊宣紙。

庭院中的問話還在繼續,卻是錢良海的聲音:“都亥時三刻了,張明忠還在寫什麼?”

小廝遲疑了片刻,有些欲言又止,被錢良海一聲冷冷的“嗯”字,驚得一個激靈,連忙低頭俯道說了出來:“小的、小的聽說,那天陳大人與老爺起了爭執後揚長而去,老爺一怒之下說、說陳大人是藐視上峰,要、要向上面告他……”

“這麼說,當時張明忠寫的就是這個了?!”錢良海若有深意地看了陳嶽一眼,見沒有什麼問這個小廝的了,揮揮手讓人先把他帶下去了,重新又帶了一人上來——正是張明忠的貼身長隨楊義。

張明忠一出事,宜園裡的人都被分開關押了,就是為了防止他們有串供的機會,不過一直沒有提審。

都過了四天了,楊義這會兒才被提出來問話,神情已經憔悴至極,就是精神也快到了崩潰的極點。

看到上面坐著的是兩位千戶大人,楊義終於忍不住發著抖大哭起來:“兩位大人要為我們老爺做主啊!是陳嶽,就是陳嶽殺了我家老爺啊!”

楊義可是張明忠的貼身長隨,難不成是手裡有什麼確切證據?袁光華不由略微繃緊了脊背:“楊義,你可有證據?”

“是!”楊義連忙擦了一把眼淚,先把那天張明忠和陳嶽爭執的情形略說了一番,當然是偏向張明忠這邊,重點說了陳嶽是如何桀驁不馴頂撞上司的,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