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她心頭的千思萬緒,龍昂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呃……呃。是,敢問龍大人,有何指教?”
伸手柔媚地捏起自己耳邊一簇軟發,龍昂彎起脂粉輕點的唇,“談不上指教。只是有些事情要與朱大人商量。您看這些卷宗要如何處理?”
柔音一過,修長潤白的指尖輕抬一揮,堆成小山狀的卷宗堆在一輛輛小拖車上,由十幾個小院生從遠處疾步推過來,二話不說,車身一倒,卸車丟在她眼前。
“龍大人?這這這這些是?”
展開小繡扇,輕搖慢晃,龍昂悠然自得地撩起娟色絲裙,妖嬈地往那山一般卷宗上一坐,長腿交疊,手託粉腮,“這些都是藏書閣著火那日被院生們救下來的卷集。”
“這,這麼多?”
“呵呵,已經不多了。有一半珍貴典籍已由我派人清點好送入宮中儲存,這是剩下來的,就請朱大人自行處理吧。”
“這……這要如何處理?”她剛剛升任這麼個她從來沒幹過的職務,還弄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這不是給她出難題麼?
“朱大人是在同我說笑麼?您可是信上任的統府大人,東序自開府以來,從未有像您這般得到帝君器重的院生,想來必是才德兼備,才得到帝君另眼相待不是嘛?自然是……您說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咯。”歪頭,無害地一笑,龍昂嫵媚地抿了抿唇,嘴縫略啟,“不過朱大人有此一問,那我就越俎代庖提個小建議好了。這些書卷皆為院生提供,為方便供人借閱,暫時擱在藏書閣沒有燒燬的偏廂,請朱大人撥冗把它們分集納冊整理個名目出來先吧。”
“……可是……這麼多書卷怎麼可能一時半會……”
“哎……朱大人,既然您問人該怎麼辦,就該有禮貌先聽人把話說完。這種不聽別人把話說完就擅自插話的性子,要不得,得改。”若有所指地尖酸話從漂亮的菱唇射出,雖然用著輕軟的口氣,可那字句間分明是在戳她的脊樑骨,“今天做不完,就明天做,明天做,就後天做,再不行,做上半月一月總該能做完的,像朱大人如此學富五車,被帝君重用的人才,整理這麼些典籍自然不在話下,對吧?”
“……龍大人,小生以前可有見過你?”
“不曾。”
“可有得罪大人?”
“也沒有。”
“那你何故整我?”
“呵呵……還算不錯,知曉我是在整你。”一拍絲裳,軟媚地站起身,龍昂以手輕梳披散垂下的長髮,琉瞳眼波流轉帶出隱隱諷意,“自然是因為你欺負了不該欺負的人。”
“我?”
“對。玩弄小景有趣嗎?”揚起下巴,他上前一步,探出繡絹小扇,蘭花指巧力稍使,挑釁地勾起她低垂的下巴,逼她同自己針鋒相對,卸下眸間的清雅淡柔,懶得再掩飾對她的厭惡和輕蔑,凌厲的眼神刺進她眸間,寒音躍唇,“我警告你,休要以為攀上帝君,混進六部就平步青雲,不可一世了,渾水有多深還未淌明白就過河拆橋,淹死本就活該。但,你若膽敢再借故靠近、戲弄小景,就不是搬搬磚塊,整理書冊這麼簡單了……”
剩下的話語,禁在丹色紅唇裡,龍昂隨手操起一本書帖,輕攏慢挑,瞬間唰地撕得稀碎,手掌輕展,一陣香風吹來,那些被撕碎的紙片像透心涼的冷水般盡數從她頭頂澆下來。
孤月高掛,黑漆漆的夜點星全無。
一道身影在月夜裡揮汗如雨地忙碌。
整理書冊,搬運書籍,偶爾停下來抬起儒袖擦把汗,復又勾下腰去顛顛兒搬起書冊繼續幹活。
“腰桿子挺硬啊,沒想到狗腿偶爾也有幾分骨氣。看來,他不吃我這套。”繡扇擱在唇邊,龍昂背靠在榕樹邊,略含輕笑的嗓音悠然蕩起,斜睨著杵在身旁紋絲不動的男人,“許是我太仁慈了。只是多幹點力氣活,搬點書冊罷了,這等小伎倆還不足以嚇得他立刻來找你跪地求饒哦。小景。”
李宸景的背影被薄翼般的月光拉長,一瞬不眨的視線鎖在那忙碌的矮小身影,攢緊的拳隱在廣袖裡,狹眸緊眯。
“想讓他斷了攀高枝的念頭,乖乖回你身邊,就再別心慈手軟了。我早同小景警告過,此人心機頗重,步步為營肯定另有目的,若非我告知你他和帝君同進同出,恐怕你這頂綠帽子都帶妥兒了。尋個名目趕他出東序府。”
“……休要再多事。”
“小景也真是狠心,用這張漂亮的臉對我說如此絕情的話,我可是會傷心的。”月光下,李宸景的側顏鍍上一層淡薄的銀光,龍昂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