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拆開細看,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林行遠鮮少看他這般愁眉的模樣,放下被揉褶皺的紙,走過來問:“怎麼了?”
林霽嘆說:“安王病重。太醫說怕是快不行。”
“怎會!”林行遠嘴唇蠕動,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笨拙道:“他……不啊,我走的時候,明明看他氣色還很好。”
林霽神色慟然,感傷道:“顧琰自落水風寒後,病情一直未有好轉。這次傷了根骨,過於嚴重,原本想看過春入夏,能否挺過去,結果不想氣溫驟變,乍暖還寒,又病了。如今都難以下床,只怕城不了多久。”
“顧琰落水?什麼落水?他還能落水?!”林行遠著急,直接從對方手中奪過紙張,自己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你不知道?這都是……我想想,這應該是冬天的事情了。”林霽說,“所以我說,你怎麼能把方拭非留在京城?你知道京城如今是怎樣的混亂局面?她的身份要是暴露,就怕是死路一條!”
“我不過離京這麼短時間,怎麼就……發生這麼多事情了?”林行遠恍惚,咬牙道:“果然我臨走前說得不錯,方拭非這人就是不知收斂,看看現在吧!”
林霽將信搶回來,重新看了一遍,點頭說:“如今顧琰身體如何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與顧澤列。陛下的身體恐怕也不樂觀,只是宮中的太醫打探不出詳情。”
他過去在桌邊點了燭火,直接將紙燒了。
“三殿下被擒。陛下病重。二殿下殘疾不可登基。另外兩位皇子母親皆無權勢。你說陛下要是一走,京城會怎樣?”林霽說,“貴妃可不是光在深宮裡吃齋唸佛的。她殺的人比你還多。”
林行遠低下頭沉思,心中大感不妙。
林霽沉聲道:“看陛下如何處置老三吧。如果他身體實在不佳,未能給顧澤列定罪,先走一步,最後得勢的就是老三。就算老三被定罪了……邊郡計程車兵未受召不知情,那贏到最後的多半還是老三。我告訴你無論是哪個朝代哪個地方,拳頭硬才是真道理。”
顧澤列敢屢次任性施暴,自然是因為有恃無恐。
他母親孃家有權有勢,身邊更有一群狼狽為奸的官員,其中不少是握有實權的重臣。
太子死後,顧登恆幾個兒子皆不成器。這麼多年,想站隊的,只有一個選擇,全都靠了過去。長期以來,陣營無可動搖。
即便是御史公、王聲遠等中立派,也選擇了默許認同。
這些人平日跟著一起為虎作倀,自然只有顧登恆登基才能繼續享樂。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顧登恆要順藤摸瓜時,他們會明哲保身,以免暴露。顧登恆要是一死,還能有何顧忌?
天下大勢都定了七分!
無論顧登恆最後做出的什麼決定,屆時他一死,而邊郡計程車兵又來不及回京,大權旁落,京城就是那些人的天下。
林霽抬起頭說,“你最好祈求,方小友的身份不會暴露。不然她定然出不了京城。”
入朝為官,欺君罔上,本是死罪。
無論方拭非是什麼身份,都會有官員看她不過。
從朝政長期平穩來看,殘酷地說,她的確死了畢竟乾淨。
顧澤列及其親信必然要殺她以絕後患。而中立的權貴又有誰會願意為她得罪滿朝?又或是兵戈相見,幫她奪回政權?
更別說她還是一個女人,救她似乎沒多少的利益。
君不見各朝歷史出過哪位女皇帝。即便有,也是在垂簾聽政多年,政務操持在手,扶持過傀儡皇帝,才敢一朝稱帝的。
不然天下是要亂的。
如今她在京城,就一個人,只如同剛出圈的羊羔一樣。
林霽說:“反正總有人要死,就看誰先死。”
林行遠臉色煞白。
怎麼想都覺得方拭非會是第一個死的。
他臨走時不過隨口一句,難道真要一語成讖?
林霽遷怒道:“所以你回來做什麼!我這左催右催催的是誰,你心裡都沒有數嗎?”
林行遠冷漠瞥他一眼。
這時候也不跟他爭吵了,堅定道:“我現在就回京城。”
“且慢。”林霽說,“你一個人回去,與方拭非又有何異?顧澤列可不會給我多少面子,更不會給你面子,你爹我也不想被逼來個起兵造反。”
林行遠試探道:“不然您借我一點兒兵?”
林霽冷笑:“不如我借你一條命?”
林行遠被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