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蟬知道她惱的是什麼,拍拍千柳的小腦袋嘆道,“四爺喜歡的是七少這個侄兒,本就是筆難算的賬,現在又攪進一個唐七小姐,以後還是收了看熱鬧的心思罷。”
男女之間尚且說不清楚,何況是男男之間,本來只拿陸念稚的心思當熱鬧瞧,現在卻是想幫都無處下手。
千柳垂頭喪氣的嗯了一聲。
陸念稚卻尾音綿長的嗯了一聲,透著五分疑問五分戲謔,將重新加好炭的手爐塞進杜振熙手中,“小七?怎麼唐加佳來了之後,你就不說話了?”
杜振熙的沉默他看在眼裡,等坐進馬車後就問出了口,見杜振熙抱著手爐不答,笑哼一聲語氣冷了下去,“怎麼?以前不上心,現在做不成親了反而上心了?之前是誰說過,解決唐家的事後暫時不再提議親的事的?現在不過是見了唐加佳兩面,又放不下了?”
他只知道那天唐加佳登門,是先去清和院才見的杜振熙,既然是江氏默許的,他也沒刻意打探,竹開的事剛剛過去,他不想再因為私下過問杜振熙的私事,徒惹杜振熙再生芥蒂,並不知道唐加佳和杜振熙關在外院花廳裡,具體說了什麼。
但看唐加佳今天的做法,和之前在西市堵他有什麼不同?
這是痴心不變,還想著巴結好他,再嫁進杜府裡來!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巧合。唐加佳今天這一出’偶遇’,是你和她聯手唱的?”陸念稚猜中一半,見杜振熙握著手爐的指尖一緊,聲音更冷,“小七,別告訴我,你現在又想娶唐加佳了?”
如果不是兩個人私下有了默契,沒有杜振熙的首肯和通風報信,唐加佳今天怎麼會來的這麼“巧”?
他誤會了,杜振熙卻不知道怎麼解釋,腦子隨著馬車顛簸越發亂成一團,聞言忍不住啼笑皆非道,“沒有。我本來就對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如今兩家都撕破臉了,怎麼還會想要娶她?”
那就是少年面嫩,無法狠心拒絕姑娘家的“深情”,乾脆放任唐加佳剃頭擔子一頭熱?
他知道杜振熙遇弱則弱,卻沒想到心軟到這個地步。
要是軟著軟著,真被唐加佳打動了,難道他還能強逼著杜振熙不準喜歡唐加佳,喜歡他這個大男人?
陸念稚生平頭一次嚐到作繭自縛的滋味,他眼底藏著澀意,不讓杜振熙看出來,逼近杜振熙不放心的確定道,“真不想?真不喜歡她?”
杜振熙抬眼看近在咫尺的陸念稚,聽他說過不止一次的“喜歡”,這一次再不覺得刺耳,只覺得心裡更亂,一對上陸念稚半垂的目光就錯開視線,點頭道,“真不想。真不喜歡。”
有那麼一霎那,心底冒出一道聲音告訴她:她答的這樣肯定,是想說給陸念稚聽,也是想說給自己聽的。
至於為什麼,她沒有深想,也不敢深想。
“有你這句話,那我就當唐加佳今天這一遭真的是巧合。”陸念稚眼臉微抬,觸及杜振熙有些恍惚的神色不禁一怔,心裡還沒琢磨透這神色代表什麼,捲到舌尖的話已經出了口,“小七,你得陪我。我在先父母牌位前許下過什麼,你是聽明白了的,對不對?
就陪我這兩年,我只喜歡你,你也別再議親,更別看別人家的姑娘小姐。就幫我這兩年的時間,好不好?最後你還是不肯接受我的心意,我定不會再拘著你,不該有的心思,我也會盡數收回,好不好?”
他連問兩個好不好,語氣不再沉而冷,只餘低而柔的綿綿情意。
這些日子他要她時常陪他,打理正事閒時對坐之餘,他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她敷衍著答好,此時此刻心裡一亂,敷衍的心思卻沒了蹤影。
杜振熙緊緊攥著手爐,想不明白吃過兩口酸得發澀的酸白菜後,她的心境怎麼就翻天覆地變得她自己說不清理更亂,回覆陸念稚的話卻沒有半點猶疑和不甘,她張口說,“好。”
這聲好很低很輕,份量卻很重。
和之前不可錯辨的敷衍不同,陸念稚聽得出來。
他心口重重一跳,怕自己聽錯又怕只是一時空歡喜,但他更知道機不再來,不確定的事就更不能放過,他傾近幾分靠近杜振熙,俊臉幾乎貼上杜振熙半垂的側臉,猶豫再三終於道,“那就說定了。小七,別人是歃血為盟,我們……文雅一點,我親你一下,你這聲’好’就算落實了,好不好?”
他再問一聲好不好,說起歃血為盟是因杜振熙喜歡江湖傳說,那些個俠客武人不就是這麼做的?
有意將話說得揶揄,只有他自己知道,說出他親他一下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