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金蟾離開時佝僂的背,宋玉珠心裡莫名的難過,只感覺一下子體會到了人世無常,幾年前啊幾年前,金蟾還沒有那麼滄桑,東籬也沒有那麼落魄。
“祁瑜哥哥,等東籬好了,咱們就放金蟾告老還鄉吧,她年紀大了,伺候了我們一輩子,也是時候享享福了。”
雖然祁瑜覺得宋玉珠那句“伺候了我們一輩子”有些歧義,但也無比認同宋玉珠的說法,而且,他還覺得很驚喜,畢竟宋玉珠在他眼裡一直是個雙耳不聞天下事的孩子,如今竟然會主動安置別人,實在是令他刮目相看。
兩個人今夜都各懷心事,所以也沒有做什麼親熱的舉動,宋玉珠滿腦子都是黑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那黑貓為什麼近日會重新出現在國公府的牆頭,而且看見她就跑,她總覺得,這黑貓是認得她、記得她的,所做的一切也是有意為之,可冥冥中又有說不出的怪異。
胡亂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人忽然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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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籬在一片漆黑的屋子裡東摸摸西摸摸,這裡是他原來住的房間,一切也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那些熟悉的觸感和味道讓那些懷念又不敢觸碰的往事一下子浮現在腦海裡,他有些惆悵,不由得又紅了眼眶,但再追憶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他苦笑了一下,悄悄的離開了房間,國公府的路他比誰都熟悉,以前少爺半夜發病,常常要出去請大夫,而少爺的院子又臨靠後巷,離集市比較近,他便偷偷挖了個小門,類似於狗洞的大小,無人看守,方便他在侯府自在出入,這麼多年過去了,憑著記憶去找那狗洞,竟然一切都沒有變。
輕車熟路的走到了圍牆,正尋覓那個狗洞,卻看見樹下站了個長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似乎早就料到會遇到他,所以看到他並不驚奇,只是微微一笑,而東籬可沒想到他的少爺會在這裡等他。
他的腳一下子就定住了,看見祁瑜站在那裡,怎麼也挪不開步。
十月的風冷颼颼的,雖然不烈,但是卻是能鑽入骨頭縫裡的冷。
東籬的眼圈又紅了,他走過去,一下子就跪在祁瑜的面前。
***
自那日以後,東籬就再也沒想過逃跑,因為祁瑜又病倒了。
宋玉珠心知肚明祁瑜病倒的原因,但事後也沒有去問祁瑜,只是盡力在祁瑜身邊照顧他,祁瑜的身子骨本來就弱,這次著了風寒可謂是來勢洶洶,莫少欺也不知道從哪得知祁瑜半夜出去吹風的事,氣的連翻了好幾個白眼,對墨菊都沒好臉色看。
墨菊嚇得噤若寒蟬,不住的問宋玉珠,“少欺哥生我的氣了怎麼辦?”
“別理他,他就是愛生氣。”
莫少欺聽了這話,又狠狠瞪了宋玉珠一眼。
宋玉珠也只敢背後說說莫少欺,她可不敢明著挑釁,被警告後乖乖的貓在祁瑜身邊,為祁瑜捏腰捶腿,而這個時候,東籬一瘸一拐的端著藥回來了。
他還是不說話,但是照顧祁瑜比誰都盡心,莫少欺對煎藥的要求極高,墨菊笨手笨腳的常常被罵,東籬最上心,所以能得到莫少欺的肯定。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除了宋玉彤出嫁那日,宋玉珠是半步都沒離開祁瑜身邊,連宋玉珠回門都沒有回去。
說到宋玉彤出嫁,宋玉珠現在能記得的,也只是她……又看到老朋友了。
這隻黑貓好像是一直在跟著她,她去哪裡,黑貓就會在哪裡出現。
宋玉珠能聽懂貓語,然而黑貓根本不理她,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讓她的小黃貓使美貓計去了。
“我覺得它很好啊,很威風,你……你可以試一試,它捉老鼠的樣子,可威風了!”
小黃貓對捉老鼠這項技能嗤之以鼻,畢竟她這種嬌貴的寵物貓,天生就沒有捉老鼠的責任,捉老鼠這種事,只有身份低賤的野貓才會去做。
小黃貓臭得瑟一番,把宋玉珠也說的面紅耳赤的。
畢竟,她也是捉過老鼠的嘛!
“你——你怎麼這麼——這麼不要臉啊!”聽了小黃貓開出的條件,宋玉珠炸毛了,“你總惦記我的祁瑜哥哥做什麼,他已經是我的主人了,我不讓它抱你。”
小黃貓尾巴翹起來,隨便你。
“誒!你等等!”宋玉珠實在無計可施,也只好服軟,“好吧,我答應你,你把事情問清楚,我就讓……就讓祁瑜哥哥摸你幾下……摸……三下好了……”
沒關係,反正祁瑜每天都摸自己,摸自己的全身呢,偶爾摸一下別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