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橫空抱起,熟悉的氣味,溫暖的懷抱。
荊襄和宋玉和目瞪口呆的看著離去的祁瑜和宋玉珠,互相對視了一眼。
荊襄有些尷尬,“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過來的?”
宋玉和移開視線,“可能是祁瑜等不到玉珠,便親自上門來找,沒想到是躲在你這裡喝酒。”
荊襄點點頭,目光落在桌上的“酒”上。
“對不住。”
她記得,她說過,她的房間裡再也不會出現酒了。
說著,她便要親自去倒掉桌上的酒。
“襄兒。”
荊襄的手停住了。
身後的男人叫住她。
荊襄只是停頓了一剎那,便繼續手上的動作了。
說什麼,還能說什麼,這麼多年了,該說的話,早就在那一夜說完了。
不溫不火的這麼多年,他們最後的情誼,早就在那個溫柔繾綣的夜晚消耗完了。
從她給他酒裡下藥的那個晚上,從連孝出生的那個晚上,他們之間,完了。
☆、第102章
“噓,小聲一點,要是讓我母親聽到我偷偷和你出來玩,她又該打我手心了……”
不遠處傳來稚子的童音,宋玉和還未停下腳步,那小小的人便從遊廊拐角處冒出來,正撞在他身上,他還未來得及責備,連孝便慌張的低頭認錯,一邊認錯,一邊拉扯身邊小姑娘的袖子。
這一幕令宋玉和想到很多年前,在他和連孝一樣年紀的時候,也是常常帶著楚睫調皮搗蛋,也時常有這樣被大人撞見的尷尬時刻,他也是這麼護著楚睫的,後來有一次,王氏終於因為他遷怒了楚睫,把楚睫關在昏暗的柴房三天三夜,隔著一扇門,楚睫對他說:“大少爺,你快回去吧,天太冷了,你不要在這裡陪我了,如果你生病了,夫人會更生氣的。”
他不怕冷,不怕王氏生氣,就怕王氏又欺負他的小丫頭楚睫……
宋連孝等了好半天,也不見宋玉和有什麼反應,父親陰晴不定,不會當著別的女孩子的面就痛斥他吧?宋連孝剛想要不要說兩句好聽的來化解自己的危機,宋玉和的大手卻忽然落在了他的頭頂。
讓他震驚的是,他的父親竟然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
這在他不算長的人生記憶中是絕無僅有的,因為父親對他向來是漠不關心的,雖然他父親本來就不像二叔那般性子跳脫,平日裡總是溫溫和和的,但是對他,是冷漠。
少年人最是敏感,他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瞧著宋玉和,宋玉和的慈愛並沒有持續太久,他直起身子,又和他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了。
“去吧。”
宋玉和看著兩個小孩子手拉著手跑開的樣子,似是想起了什麼,便不顧晚風淒涼,在更深露重之時出了門。
***
祁瑜替睡的昏天黑地的宋玉珠掖好被子,又親自洗了一塊手帕,替玉珠擦了擦臉頰和脖子。
這個時候,宋玉珠似乎感知到什麼,扭了扭脖子,吐出了像一小節紅紅的小舌頭,那傻憨憨的模樣,就像他以前養過的一隻貓兒,明明是憨態可掬,但你真當它是個蠢的,它又會機靈的讓你驚喜。
孟蓉進來的時候,祁瑜的手剛離開玉珠的臉,聽到動靜,祁瑜轉過臉,眉頭皺了起來。
孟蓉端著一碗熬了兩個時辰的燕窩盈盈走進來,她看見宋玉珠歪歪的躺在床上,而祁瑜竟然在細心的照顧她,深情而溫柔,全然不像她記憶裡的祁瑜,她站在門邊,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而他們之間卻似乎有著萬水千山的距離,他們的那個世界離她很遙遠,她就算走過去,也融入不進他們的世界。
所幸祁瑜看到了她,雖然樣子並不愉悅,但還是朝她走了過來。
宋玉珠喉嚨發乾,咳嗽了一聲,眼睛露了一條縫,從縫隙裡看去,祁瑜站在她身前,但是臉卻朝向不遠處……
那是孟蓉。
祁瑜對孟蓉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朝孟蓉走過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宋玉珠一看見孟蓉,她就徹底清醒了,為了不讓祁瑜和孟蓉發現,她把眼睛閉的死死的,耳朵卻豎了起來,她聽到祁瑜對孟蓉說,“你不用為我做這些事。”
孟蓉的表情有些僵硬,但還是能維持溫婉的微笑,她把湯碗放下,細聲細語道,“玉珠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你的身子又需要人照顧,別人來做這些事我不放心的。”
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