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罰人,便叫家規;本座罰人,就叫私刑。你學的哪國律法。”
郎嫗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敢相信這便是那清雅無塵的二公子。
殷春張嘴,剛要說話,國師便一個眼神,孟章揮手:“綁起來!”
家將門一擁而上,殷春不敢反抗,任憑綁縛。郎嫗憤怒:“二公子,那敢問殷春又犯了什麼罪過?”
國師沒回答,剛剛已經回答過她一次問題了,算是給出了晚輩應有的尊重,如今他耐心不多,不怎麼想要尊重別人了,特別是在他感覺自己的女人沒有受到尊重以後。
國師看一眼孟章,孟章眼神得令,問殷春:“昨日動手的人裡頭,有沒有你一個?”
殷春素來性子溫婉得體,她不欲為自己做辯解,只回答一個字:“有。”
郎嫗道:“她是奉了夫人之命!二公子,你可不能為這個遷怒於她!”
國師目無波瀾:“寶珠也是奉本座之命,為何卻被遷怒。”
郎嫗說不出話來。
孟章回頭看國師,國師沒眼神,他就沒吩咐開打殷春。
國師要郎嫗、殷春、管事劉青站成一排,在旁邊看著。
又著人把燕珠帶上來。
燕珠已經被拖到倉庫打過一頓,鼻青臉腫不成樣子,國師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終於想起有那麼一點眼熟——曾經在護送連秋上去漢中的行軍路上,此女趁他為顧柔心煩醉酒,曾經試圖勾引,被他呵斥退下。
那次他實在鬱悶得緊,酒醉了以後便睡了一覺,醒過來全忘了,也沒找此女的麻煩。
於是便遺留下了禍患。
國師心裡一過,就約摸曉得是怎麼回事了,他煩不勝煩——他堂堂一個八尺男兒,有著大把的國事政事庶務需要他處理,光是這樣已經讓他無暇照顧他的小姑娘,常常忽略她的感受,讓她像一隻驚弓之鳥到處逃跑,現在還有後院這麼一大堆不省心的人趕趟出來惹事,他火大得很。
他是國師,又不是老錢的那三個後院院霸,哪有那麼多閒心去搞宅鬥,這股邪風如不剎住,怕是小姑娘以後再也不願回到他身邊來。
他看完燕珠最後一眼,就揮揮手,示意孟章把這女人帶下去,多一眼都嫌倒胃口。
燕珠驚恐極了——這一揮手裡面的含義太複雜了,帶下去是什麼意思?她是帶劍侍婢,知道一些大宗師以前指揮寶珠和孟章對付人的手段和套路,這樣把她“帶下去”,她就沒有活路了!
燕珠的嚎啕大哭聲一路出了後院,在隔壁的倉庫裡,發出死耗子掙扎般的一聲慘叫,瞬間沒了聲息。然後有府兵叫道:“扔到西郊的崗子裡去埋了!”又有人立刻否決:“埋什麼埋,這等人一張破席也不配,我且去拿瓶化屍水來,把這禍害給化了。”
殷春和劉青聽見,均是嚇得面色如土,郎嫗皺眉不語。
國師把劉青叫道跟前,問他:“府裡出了事,為何不報信。”
劉青已經被寶珠那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叫嚇得快死過去了,他還是最近剛剛被拔擢為大管事,原先的大管事羅當去了顧柔家旁邊的那座新宅子,國師看中羅當穩重機敏,要他平日多照應顧柔姐弟,故而特地調過去。劉青新官上任,恰逢老夫人孫氏歸來,有點摸不清主子們的脾性,被孫氏帶著家將一威脅,就虛軟了,沒敢派人出去給國師報信。
劉青看著國師冰刃般凜冽的眼神,難受,想哭,還有股強烈的尿意,蠢蠢欲動,想要噴薄而出。
孟章大手鐵鉗般地卡著他後脖子,呵斥:“什麼叫管事?一個就是要管起事來;一個是要弄清自個的主人,為誰管事?一臣不事二主,忠心不二才是第一!我現在問你,你是大宗師的管事還是別人的管事?如是別人管事,直接拖出去一起埋了,府裡不留反骨賊!”
劉青大哭:“小的知錯了,小的以後唯二公子的話是從。”
孟章厲聲糾正:“別叫二公子,要叫大宗師——從前怎麼叫就怎麼叫,多來幾個人就讓你改口了?這府宅是大宗師府宅,主人沒有改,稱呼就不必改,還是你想換主人?”
劉青嚎啕:“大宗師大宗師大宗師。”
孟章鬆開劉青:“這三個字好生記著,記不住我刻在你臉上,你每天照照鏡子。”拍了拍劉青白唰唰的臉頰。
劉青哭哭啼啼被放回去,國師思索地看著他的背影——雖是軟弱了一些,但劉青本性不壞,他軟弱的性子倒也有他的用處,以後小姑娘來了,他就不會跟那些仗勢欺人的狗奴才一樣,奴大欺主。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