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話說的很滿,白老夫人眉梢微挑又落下,這樁差使可燙手得很!
“太后娘娘當年走的時候,諸事都好,就是不放心長公主,太后娘娘原來想著,給長公主定下了親事,她就……”趙老夫人想著周太后,是真傷心的不能再傷心了,唉,她真是難過,先是周太后,替她當家拿了大半輩子主意的靠山,說沒就沒了,接著是女兒……
“老夫人別難過了,您這樣難過,太后娘娘在天上也不得安寧不是。”寧皇后柔聲細語的勸著。
李桐斜眼看回福安長公主,福安長公主還是那幅繃直坐著咬牙抿茶的樣子,每年初一十五聽趙老夫人念勸嫁經,她也算曆練出來了。
“我這個年紀了,有今天沒明天的,這一陣子,我做夢,總是夢到太后娘娘,怕是……我快該去陪太后娘娘了,可太后娘娘託付給我的事,我還……”趙老夫人一把接一把的抹淚,“一起到這個,我就難過的揪心一般,你說,我怎麼有臉去見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是大智慧,她都明白。”寧皇后並不怎麼會勸人,挖空心思說著她能想到的所有的大概合適的話,“肯定不會怪老夫人。”
“太后娘娘最慈悲大度,她是不會怪我,可就算她不怪我,我能不怪自己?娘娘,我這把年紀,活不了幾天了,這一陣子多想一點兒事,這頭就暈的坐不住,太后娘娘託付給我的這件大事,我想來想去,除了皇后娘娘,實在沒人能能託付,就只能託付給娘娘,娘娘可千萬別……”
“您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不等趙老夫人說完,寧皇后就打著包票接下了。
白老夫人眉梢猛的挑起,隨即落下,眼裡漸漸漫出笑意,這位寧娘娘果然不簡單。
正和墨夫人說著話的錢老夫人象被誰突然打斷了,卡了片刻才接著往下說。
李桐誰也不看了,垂下眼簾,專心喝茶。
福安長公主動了動,斜著寧皇后,李桐彷彿聽到她哼了一聲。
“……那就好那就好!”趙老夫人一口氣鬆下來,拉著寧皇后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從太后娘娘對她的交待,福安長公主性子如何,要找個什麼樣兒的,太后娘娘如何如何疼愛長公主,這些年她又是如何如何給長公主挑女婿的,長公主又是如何如何看不上的……
福安長公主呼的站起來,“我頭疼的厲害,桐姐兒,咱們先走吧。”
寧皇后一臉專心的聽著趙老夫人的話,一邊點頭,一邊衝福安長公主揮了揮手,笑容明快的示意她知道了。
李桐跟著福安長公主回到寶籙宮,剛一進那間小院院門,就撐不住笑起來,“這個趙老夫人,也真是……”
“一向如此,居然也能一輩子榮華富貴,看樣子還能壽終正寢,真是洪福齊天。”福安長公主倒進圈椅裡,臉上倒沒見多少惱怒,她早就習慣了。
“要不是知道她就是這樣的脾氣,今天這事,還真以為她是要故意打長公主的臉呢。”李桐想著趙老夫人那些真正悲傷的眼淚,想笑沒笑出來,連聲嘆氣。
“跟這種蠢人,沒什麼好計較的,寧氏接的可真利落,她想幹什麼?討好還是威脅?”
“謝禮吧。”李桐含糊了句,福安長公主頭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指敲著椅子扶手,好一會兒,輕輕哼了一聲,“我可用不著她謝,宮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我早就不耐煩了,沒人可以託付罷了。”
“副相的事,你發話了?”李桐敏感的感覺到福安長公主這句話裡的意味,順口問了句。
福安長公主沒答李桐的話,頭微微垂著,好一會兒才低低道:“當年阿爹病重時,季老丞相曾經和阿爹建議過,說我那兩個哥哥都沒有為帝之能,不如從皇孫中挑一個,由我輔助教養。”
李桐聽的目瞪口呆,季老丞相怎麼敢說這樣的話?這句話的背後……得殺多少人?
“阿爹怎麼能狠得下這樣的心,阿爹臨死前,和我說的這件事,阿爹說,他對不起我,不該由著他的性子和我的性子,那樣慣著我長大,他沒想到他竟然沒能看著我長大。”
福安長公主目無焦距的看著遠處,沒有眼淚,也沒有情緒,李桐卻聽的心裡塞滿了滄桑悲苦。
“你看,阿爹臨死前,很悔恨,他不該那樣教我,所以,從他走後,我一直看緊自己,我不能讓阿爹更加難過悔恨,他那樣教我慣我,可我也沒做出女子不該做的事。除了嫁人這一件,因為阿爹沒說讓我以後嫁個良人,好好過日子,他只說讓我照顧好自己,讓我快快活活的活著。”
福安長公主聲音低而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