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李桐聽說是季疏影,思量了下,答了句。
他竟然真去考了秋闈,真中了舉,依他的才氣以及才名,以及季老丞相的聲望,他那位狀元父親,和季家百年底蘊,春闈,除非皇上發話,否則他是必中的。
這是長公主的話,她也是這麼想的。
季疏影既然中舉,那就是和從前大不相同了,有些話,她很想和他說說,既然不一樣了,她很希望他再不一樣一些,不要再象從前,一直糾結於季皇后的死,糾結於對周家的仇恨,其實,周家並不是最錯的那一個,也不是季皇后之死的罪首。
季疏影只比水蓮晚了一點點,先是看到了站在亭子口的水蓮,再前幾步,就看到了背對著他,坐在亭子裡的李桐。
季疏影腳步頓住,下意識想轉身避開,這是根置於他心底的第一反應,剛要轉身,季疏影卻又硬生生頓住,呆了片刻,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竟抬腳往亭子裡走過去。
“季公子。”水蓮曲膝見禮,李桐站起來,轉身看著站在亭子外的季疏影,笑容明朗,大方的如同來的是她的閨中密友,或者,她是李信,偶遇了季疏影這位好友。
那一瞬間,季疏影心裡竟湧起股濃烈的自慚形愧,對方如睛風霽月,他卻猥瑣不堪。
“聞到了茶香,原來是姑娘。”季疏影長揖到底。
“那進來喝杯茶吧。”李桐往旁邊讓了讓,季疏影貼著另一邊進了亭子,端坐在李桐對面。
水蓮取了銀壺,盛水燒水,李桐象和長公主在一起一樣,取茶焙了,碾成茶粉,放到杯子裡。
水蓮幾乎沒有聲音的盛水燒水,李桐專注的焙著茶碾著茶,季疏影專注的看著焙茶碾茶的李桐,亭子裡,只有銀壺裡的水,響著將開未開的咕嘟聲。
“季公子請。”李桐點了杯茶,示意季疏影。
李桐這句請,劃破亭子裡的靜謐安然,季疏影彷彿受了驚,竟有幾分慌神,“啊,多謝,好茶!”
李桐笑起來,茶好不好,要喝了才好誇獎,季家這份客氣裡,總是少了份真誠。
“聽令兄說,今天多虧姑娘費心安排,多謝姑娘。”季疏影無滋無味,卻又滋味萬千的抿了幾口茶,在李桐的打量之下,搜腸刮肚,努力找出最合適的話和話題,在她的目光之下,不找點話說,找點事做,他無法保持平靜。
“季公子客氣了。”季疏影這一句謝讓李桐忍不住,無聲笑起來,他謝她做什麼?(未完待續。)
☆、第二百九七章 借勸相勸
“姑娘蘭質惠心。”季疏影沒抬頭,卻彷彿看到了李桐的笑,立刻恍悟,他這句謝實在是太突兀了,窘迫之下,季疏影努力保持著常態,用力盯著手裡捧著的茶湯,要顯的自然,聲音卻繃的緊直。
“嗯。”李桐見他說了這一句,半天沒了下句,有幾分好笑,認真的嗯了一聲,表示認可,蘭質惠心,她自認還是當得起的。“我也這麼覺得。”
“呃!在下是說,”季疏影被李桐這一聲充滿肯定的嗯,以及後面那一句不客氣的我也覺得,玩笑的心裡一鬆,後背松馳下來,頓時覺出一層溼漉漉的涼意。“姑娘蘭質惠心,聰明通透,姜家的事……”
季疏影抬起頭,大著膽子看了眼李桐,李桐笑意盈然,不等季疏影說完,就打斷他的話笑道:“就因為聰明通透,才知道哪些事可為,哪些事不可為。”
季疏影呆了呆,正急急的轉著心思想著下面該怎麼說,怎麼輕,李桐接著道:“僻如季公子,之前寄情山水,也是知道事不可為,這人要不是良人,再怎麼聰明通透,又能怎麼樣?都是明月照渠溝。”
李桐直視著有幾分怔然的季疏影,“都說顧氏如何如何,可處置了顧氏,甚至處理了顧家,公子覺得,就不會有第二個顧氏?和第二個顧家?我不覺得是顧氏的錯,顧氏就算有錯,跟納她寵她寵到她胡作非為的那個人相比,這錯也有限得很,公子說呢?”
季疏影愕然看著李桐,她的話,他句句聽的明白,她說不是顧氏,也不是姜煥璋,她說的是他,不是他勸她,是她在給他剖理解事!
“有三綱五常,為妻者不能非議夫君,可因為這個,就把一切遷怒到顧氏身上,我既然聰明通透,就不願意這樣胡亂遷怒沒有這麼大罪責的人,倒不是為了憐惜顧氏,而是為了自己,公子大約是想勸我回去,料理顧氏,清理後宅,可上樑歪斜不正,後宅怎麼清理的乾淨?若是上樑居身持正,顧氏清不清理,又有什麼要緊?”
“姑娘的意思,在下……”季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