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抖著嘴唇動彈不得,秋娘也是一樣,拿眼兒看她幾回,怎麼也不敢信眼前的是石桂,原來又瘦又小頭髮細黃的女兒,竟長成了這個模樣。
秋娘叫了一聲“桂花”,石桂一面落淚一面笑,她把手擦了又擦,這才敢摸上女兒的臉,長大了長開了,要是走在街上,她只怕還認不出來。
石桂一把攥住了秋娘的手,她手上全是老繭,凍水裡洗碗,指節又粗又大,還生著凍瘡,心疼的直抽氣,一面抽氣一面還跟著掉淚,秋娘對著女兒卻難以啟齒,不知怎麼告訴她喜子的事。
石桂卻一抹眼淚,反笑起來:“娘,我找著弟弟了。”說著回頭,明月看她扭頭,先一步立到身後來,看她們都哭,不敢笑得太多,只衝秋娘點頭,石桂指一指明月:“是他救了喜子的。”
當孃的最掛心的就是孩兒,秋娘日日夜夜的煎著心,除了喜子就是石桂,女兒還有能找到的一天,兒子卻怎麼辦,山長水遠,還不知賣到了哪裡,一聽喜子找到了姐姐,哀哭一聲,對著明月納頭就拜:“恩公!”
☆、第268章 逃婚
明月怎麼敢受她這一拜,一躥起來跳到一邊,側著身子躲在石桂身後,兩隻手搭住石桂的肩膀,嘴裡連聲說不敢,腰也彎了腿也曲了,就怕秋娘真個跪他。
石桂兩隻手搭著秋娘的胳膊,把她拉起來,秋娘卻一意要拜:“受了這樣的大恩德,我沒什麼好回報恩公的,從此早晚一柱香,替恩公祈福。”
明月漲紅了一張臉,拿眼兒不住去看石桂,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還是綠萼看出些門道來,明月的眼睛就沒離開過石桂,他說的不敢,怕不是客氣,而是真的不敢。
石桂綠萼一邊一個拉住秋娘,石桂有一肚子的話要問,秋娘卻記掛著兒子,拉了石桂問喜子在哪兒?又是怎麼找著的。
石桂便把喜子被救之後的事說了一說,跟著明月這些年,就住在軍營裡,才剛認了姐姐,還沒住在一處,她又是奴身,等贖身脫籍,再跟喜子兩個一道住。
秋娘聽著就落淚,石桂雖把喜子的事大概略過,只提他如今怎麼能吃能睡,個子長了一大截,褲子都短了,能吃得不得了,一頓幹吃餛飩能吃二三十隻,給他燉雞燉肉的,拌著湯水能吃兩三碗白飯。
石桂越是這麼說,秋娘越是覺著喜子受了苦:“你們倆都苦,我一想起來就似刀子割肉似的疼。”說了又覺得不妥當,明月還在,這可不說喜子跟他吃了苦頭,滿面歉意,對著他道:“若不是恩公,我那孩兒還不知在哪兒,做什麼營生,我就是來世當牛作馬,也報不了這恩德了。”
秋娘被賣的時候聽了那人說上一句,說這樣細皮嫩肉的孩子,就該賣到好地方去,□□了琴棋詩書,再學著唱兩支小曲兒,說不準就得了貴人的喜歡,往後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一輩子不愁。
秋娘聽了差點昏死過去,恨不得生生咬下他一塊肉來,好容易得了救,報官再去尋人時,哪裡還有船的影子,她初時幾日渾渾噩噩,水米不盡,就是怕兒子落到那髒地界去,若是再遇上那人,恨不得生吃了他,嚼他的肉才能解恨。
秋娘一面說一面唸佛,雙手合闔,在菩薩跟前發的宏願終有報償的一日,折她三十年的壽數,只要找到了孩子,哪怕立時死了也是甘願的。
石桂聽著細細抽泣,明月不住看她,母女兩個坐在灶鍋後頭,攤子都支了,做的東西總得賣完,綠萼又要忙鍋灶,又要忙著招待客人,明月把招待客人的活兒接過手去,來來回回的跑,毛巾搭在肩上,倒真像是個跑堂的。
秋娘緊緊攥著石桂的手,半刻也不肯鬆開去,又是撫她的臉,又是摸她的頭髮,還怕自己手粗,把她的臉蛋刮傷了,又是笑又是哭,心裡不知念幾身佛,石桂陪著掉眼淚,好半晌才問:“娘怎麼會跟綠萼在一塊?”
秋娘綠萼是怎麼碰上的,信上寫得分明,卻與綠萼也跟秋娘在一塊,要不然石桂早就問兩個女客,也不會被暖鋪的掌櫃這樣詰問了。
秋娘拉拉她:“我原來只識得陳娘子,她領你走的,一刻也不忘了她的模樣,過了這些年,我還是一眼認出她來,倒是她,知道我是你娘,自個兒說識得你,原來跟你同一個屋的,你送了她一條鏈子,這許多年她還記在心上呢。”
石桂甚個時候送了綠萼一條鏈子,自己都不記得了,秋娘摸摸她的頭:“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到哪兒都錯不了。”
綠萼心裡記著那點情份,還記著石桂教她怎麼為和處事,走的時候還給了她錢,若是沒那點錢,她剛回陳家的時候根本就不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