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攬了一圈生意,沒一會兒就賣空了,笑得合不攏嘴兒:“還是你這個法子好,難為怎麼想出來。”
等碼頭上全點起燈來,遠處的龍路上也全掛著燈,今兒老天都幫忙,海面上沒風,燈火水影倒映著海邊一片都紅的。
石家的肉丸子早早賣空了,糖水鋪子的老闆娘看著錢連笑都笑不動了,拉了石桂道:“我同你再籤個長約,我少收你些租子錢。”
二百文一天就賺到了,這麼好的行市,且不得牢牢拉住了她,石桂笑起來:“等天兒涼下來,不如想想租給賣早點的,推了車出來在這兒賣,你不賣糖水還能賣熱豆花,一樣是賺的。”
等海面放煙火的時候,阿珍來找石桂,說是喜子肚疼,秋娘帶他回家了,便不來看煙火了,石桂一驚,喜子自來少病,連頭痛腦熱都沒有,怎麼會突然肚疼,急趕著就要回去看一看。
阿珍攔了她:“早回去哩。”秋娘就是怕石桂趕過去,這才讓阿珍晚些來告訴她的,阿珍笑一笑:“吃壞肚子,不打緊的。”
連醫館都已經去過了,開了兩枚丸藥,化水沖服了,喝了出了一身汗,肚子倒不疼了,石桂說定了要等明月的,聽見說已經好了,這才放下心來,怕是涼的喝多了,這才鬧肚子。
等到龍船回來,煙火也放得差不多了,零零星星還亮著幾小簇,明月找著她,撓了腦袋,分明在船上的時候他還想著要是能在她身邊一起抬頭就好了,這會兒偏偏說不出這些話來。
這一片還在熱鬧,今兒城裡也沒宵禁,還有許多西人來看端陽節節慶,明月手長,在石桂手腕子邊上晃來晃去,明明中午攥過一把了,這會兒偏偏不敢牽她,手掌冒汗,心口咚咚直響。
平時最油滑,今兒偏偏老實了,一路把她送回了家,指節都不知道蹭了多少下,就是沒能握住,只覺得她身上香得很,一股清涼味,沾住了就不想動。
石桂只作不知,臉上卻發紅,等著他,他卻偏偏不動了,都到了大門邊,跟他道別,伸手接過明月手上拎著一長串的東西,目送他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巷子口。
不意喜子竟在屋裡等著她,石桂看他臉色果然不好,有些著急:“你怎麼不躺著去,不是才鬧了肚子,看你還敢不敢那麼貪涼了。”
喜子卻抬起頭來,吞吞吐吐道:“我,我好像看見爹了。”
☆、第326章 裝病
石桂臉上的笑意斂了去,喜子坐在凳子上,不安的抬頭看著她,兩隻手緊緊攥著,他回想了一下午,確是看見石頭了,又說了一回:“我在碼頭上看見爹了。”
隔得這些年,樣貌早已經記不真了,石頭就沒能認出兒子來,喜子的變化最大,石桂還能找到點小時候的影子,喜子可是半點都瞧不出來了。
他跟松籮兩個去了瓜攤,穗州天熱,這時節各樣應時當令的瓜果都已經上了市,兩個半大的孩子去買瓜,裝模作樣挑了好幾只,那賣瓜的拿網兜替他們套上,喜子松籮一人拿了兩個瓜,大的他來拿,小的讓松籮拿著,一前一後回飯鋪來。
走到半路,還想拿餘下的錢去買兩碗竹筒冰湯,把酸梅湯五花茶盛在竹筒裡,提著繩子回來,給秋娘去暑解渴,他才往涼茶攤子那兒去,遠遠看見個漢子正在涼茶鋪子喝涼茶。
涼茶一文錢一碗,加了薄荷甘草好消暑,這兒的人拿這個當水喝,三五成群的挨著攤子,也有坐在地上的,也有坐在小杌子上頭的,還有脫了鞋子坐在草鞋上的。
喜子未曾留意,這樣的苦力碼頭上有許多,再看一眼,才看出不一樣來,那漢子抬頭拿草帽作扇子扇風,分明就是爹。
隔了這許多年,喜子一時怔住了,想認又不敢認,他站著不動,松籮也不敢動,拿眼兒直看他,一隻手扯扯他的衣角,問他怎麼了。
喜子早知道爹是要找來的,娘跟姐姐都這麼說,說爹回鄉去了,回了鄉知道他們不在,就一定會找過來的,他才要歡喜,就看見石頭跟涼茶攤子上的人借了個碗,拿了半碗涼茶,端著往後頭去。
喜子上前兩步跟上了,要張口又有些叫不出來,一聲爹五年沒喊過了,又怕他走遠了,攆在後頭跟著石頭,走了兩步,看見石頭把端著的涼茶給了個老婆子喝。
婆子坐在竹椅上,竹椅背後還有兩根長揹帶,椅背上還綁著一把傘,把那婆子整個罩在裡頭,不挨太陽的曬,她滿頭是花白頭髮,衣裳空落落的掛在身上,佝僂著縮著一團,嘴裡哼哼著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分明就是俞婆子,只看著老了十歲還多。
喜子站定了沒往前去,人踩在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