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味兒?誰張的嘴就是誰的味!”小姑娘家家拌嘴,說的也是孩子話,石桂才剛露出點笑意,就見錦荔氣急敗壞:“叫我抓住了,看我告不告訴春燕姐姐。”
淡竹聽了氣得跺腳就要同她爭,院子外頭吃的,同院裡吃素有什麼相干,她還沒開口,石桂一把拉住了她,若是平時也就罷了,這會兒卻不一樣,葉氏還在替沈氏祈福,玉蘭做的那一身孝衣,葉氏穿足了七日。
沈氏都已經過身百日了,人遠了魂也遠了,可葉氏還當給她作頭七,七天過後,才換下孝衣孝髻,重又穿起雪青淡綠,通身的素色,還卸了釵環,只插著一根銀釵,就是銀的還是春燕勸說不能太素,這才上頭的。
春燕繁杏還想勸一勸,怕老太太知道了心裡頭不受用,哪知道老太太竟半個“不”字兒也沒說,由著她穿孝,還讓宋蔭堂去東寺裡給沈氏做了一場法事,告訴孫子好好給這位沒見過面的舅姆磕個頭,含含混混說上一句:“你舅姆是個好的,於你有大恩德。”
宋蔭堂便為著葉氏也會去辦這場法事,老太太開了口,越發盡心了,穿了素服給沈氏磕了頭,做完法事又給沈氏點了長明燈,回來就把跟葉文心的婚事又提了一提。
他每提一回,老太太的眉頭就緊上一分,葉家如今的態勢可算不上好,葉益清在揚州這些年,得虧得還有些官聲,若不然光是瞞報了妻子喪事,由著女兒選秀這一樁事,就夠聖人把他擼個乾淨了。
兩淮的鹽運是不必再想了,若不是及時運作,只怕連官兒都沒得當,一氣兒降了三級,傷筋動骨,一時半會兒的怎麼緩得過氣來,何況聖人自個兒是個愛重妻子的,底下官員死了老婆不丁妻憂被報上來他都要斥責,何況還有個女兒送進宮選秀是這樣的事捅出來,氣得拍案,葉家一時半會兒是別想著翻身了。
宋蔭堂要娶葉文心,一多半兒是為著安母親的心,老太爺老太太不敢逆了他的意,應雖應了,卻得緩著來辦,總歸葉文心的身上有孝,也不能在孝期就議親。
雖是過節,鴛鴦館的丫頭卻都不敢高聲談笑,葉家出事,葉氏倒似沒放在心上,要緊的還是沈氏身故,派了去的嬤嬤雖是打理喪事的,這一向卻沒訊息傳回來。
按著道理,端陽節之前,葉家就該送了五黃禮盒子來,年年都不斷的,今年卻沒按時送過來,不僅禮沒送來,連個上門的人都無。
葉氏雖不擔心哥哥,卻掛心嫂嫂留下的一雙兒女,打點了禮品派人又去揚州,總得知道葉文心葉文瀾兩姐弟過得如何。
葉益清連降了三級的訊息報到宋家的時候,葉氏一個字也沒替哥哥說合,宋老太爺便是有心有力,也知道此時不該伸這手,便是要幫,也得等風頭過去。
落在宋望海的眼裡,便是葉家已經要倒了,葉家要倒於他沒甚個好處,也沒甚個壞處,反是甘氏,知道訊息長長吁出一口氣來,葉氏倒了孃家還有兒子,她這頭卻是悽風苦雨,兒子是個木頭,女兒更是犯下這樣的大事,心裡頭正苦悶,外頭送了信進來,是陳家姑娘寫給宋之湄的回信。
這一封回信,宋之湄望眼欲穿,自送出去,就一直等著回信,可回信遲遲沒來,宋之湄先是期盼,再後來便是疑心陳家姑娘一朝飛上枝頭,她們這些自然是高攀不上了,跟著又安慰起自己來,怕是她要學規矩,嬤嬤們看得緊。
已經不指望了,回信反而來了,信箋寫得不長,卻也不算短了,跟宋之湄寫過去的一樣,先是敘舊,說一說往日在一起的時候,餘下的便是這些日子學了做花糕點心。
太子妃親手做的點心,宋之湄自然是嘗不著的,可有這封信,就是給了她一個由頭,她一看完信,立時站起來,指了水晶白露:“去,問廚房要些新熬的花醬來,我要親手做花糕送到陳家去。”
細糯篩了又篩,花醬盛在白瓷碗裡,宋之湄點半兒都沒叫丫頭們沾手,母親跟她的希望都在這位太子妃身上,能不能留下來,還得看那頭肯不肯同她來往,手上一抖,粉便倒多了些。
水晶趕緊就要舀起來,宋之湄擺擺手:“正好多做些,給兩位妹妹送一些去。”說到兩位妹妹聲音一沉,到底好嚥了這口氣下去。
隔了這樣久才回信,說得又是些不痛不癢的事,宋之湄心知陳湘寧並無意同她再交際,可她如今就只有這一根稻草,將要溺死便是稻草也緊緊攥在手裡,陳湘寧那頭熱絡不熱絡不要緊,她得先擺個姿態出來,叫別個知道,太子妃同她是一向交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上班就是事情多
好日子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