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熱絡,心上卻是掛念著的。
幽篁裡同竹林精舍有異曲同功之妙,繞過一片疏竹,粉牆上鏤了冰紋窗,簷上蓋的不是瓦卻是竹,樓柱外頭也包了一層竹片,院子三面是屋舍,一面是竹林,小雖小,卻比旁的院落都要精緻。
晚風一吹,石桂緊緊身上的襖子,幽篁裡比別處憑添一份清幽,夜深了竹影映著白牆,天生就是一幅水墨圖。
石桂抱了匣子進去,裡頭飯桌還沒撤,前一向病著吃的都是清粥小菜,今兒這桌子上滿當當擺了五六碗大菜,八寶葫蘆琵琶對蝦,六出拆的蟹粉燒的豆腐,糟的鴨舌鴨信,還有一道蔥醋雞。
可葉文心卻沒動幾筷子,香噴噴的胭脂稻不過只了一小半,瓊瑛玉絮兩個苦勸她吃,還變著法兒的問她:“要麼給姑娘做一碗魚面來,點上禿黃油,好歹總要飽個肚子。”
石桂捧了匣子遞上去:“太太每日一早侍候了老太太用飯,跟著就是做早課,做完了早課,才回來用飯歇晌,姑娘午後過去請安便是。”
瓊瑛接了匣子,開啟一看是血燕盞,石桂又道:“太太又給了一匣子,說姑娘上回那個怕是快吃完了,等過半個月再給姑娘送來。”
葉氏在宋家這許多年,葉家四時節禮自來不薄,按時按點的送了來,葉氏也按著節慶送了回禮去,除此之外,還真是半分交際都無。
葉文心心頭忐忑,見著這血燕,眉間才松上一鬆:“姑母可是日日都要跟老太太一道做早課的?”
風霜雨雪日日如此,石桂點了頭:“老太太篤信佛道,家裡佛道節日向來都要辦的,太太天天卯時三刻起來,洗漱過後就往老太太處請安,日日都不間斷的。”
葉文心點了頭,使了個眼色給瓊瑛,瓊瑛一怔,覺得賞得過了些,卻不敢自家拿主意,開了妝匣子,賞了個刻了福字的金戒指給石桂,石桂知道這是葉文心為著下午的事賞她,已經得了象牙雕金的書籤子了,這會兒再得了個金戒指,伸手接過去:“謝姑娘賞。”
那幾碗大菜到底賞了下來,石桂跟九月兩個得了一碗蔥醋雞,用刀切一半,一人吃一邊,石桂這一天折騰得久了,身累心也累,盛了滿滿兩碗飯,就著半隻雞香噴噴全吃盡了。
九月看她這麼吃,也覺得香得很,兩個肚裡都少油,吃得光碟光碗,自有廚房的丫頭收拾了東西,還羨慕她們:“表姑孃的性子也太好了。”
夜裡石桂坐在床邊理東西,那書籤子跟金戒指拿帕子包了,開啟小箱子把東西往裡放,九月眼巴巴瞧著,她眼熱石桂,還為著她得的東西多,拜師的時候得了一對兒銀鐲子,跑一回腿又是一個金戒指,這麼下去那箱子都得塞不下了。
九月自進了幽篁裡,除開頭一天,還沒得過東西,心裡總不好受,看著石桂收羅東西,噘了嘴兒坐著燙腳,看著石桂鋪開花被面,往裡頭塞了黃銅的湯婆子。
之前沒見過,那就是新買來的,九月心裡頭酸澀,她這個家生的,一家子都在院子裡頭當差,還不如石桂一個外頭來的手上寬鬆。
牆上貼了年畫片兒,帳子上頭用花繩子做了帳鉤,一邊綁著一朵大花,是拿貼花片兒做的,看著花花綠綠土裡土氣,可卻熱熱鬧鬧,眼兒一瞧,就覺得屋裡也沒那麼冷了。
九月原來跟石桂是住在一個屋裡過的,那會兒卻不曾見她這們收拾屋子,看她停下動作,嘆一口氣:“你倒好,我娘不肯給我辦這些的。”
鄭婆子也不會出錢給石桂辦這些,原在別苑沒錢可扣,等到了金陵,她要的就一回比一回多,節日不算,三不五時的還要叫人來尋,一時咳嗽一時氣悶,要了錢買藥吃。
石桂調到幽篁裡來,最大的好處便是能瞞下錢來,只說不如在正院裡得的多,她藏錢有一套,在石家時就教秋娘怎麼攢私房瞞過於婆子,鄭婆子這搜刮的功力比起於婆子來不知差了多少,鄭婆子再想要錢,總不能進院子裡來搜石桂的箱子。
“你娘不給你辦,你就自己辦了。”這些東西一個月的月錢怎麼也辦下來了,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花些心思罷了。
床沿上鋪了長巾子當坐毯,不容易髒了床單,石桂又給枕頭再套一層枕套,人往被子裡一窩,搓著腳想把腳尖擱到湯婆子上,腳上一暖熱,通身都舒服,要是再冷下去,這一床被子也不夠了。
九月心裡雖酸,也得認她確是能幹的,小陶瓶裡頭的花隔幾日就換一回,如今屋裡頭有桌有凳,桌子上還擺了茶盤,裡頭茶壺茶碗都是全的,這些全是石桂張羅來的。
九月羨慕,石桂卻躺在床上發愁,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