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湄輕輕笑一聲,拉了葉文心的衣袖:“我聽說揚州也有辦女學的,只恨金陵沒有,若是有,我也想去見識見識。”
她聽得話音就知道這位葉家姑娘好學,心裡不以為然,來的時候卻得了甘氏的提點,同這一位交好,比那些個陳家小娘子,有用的多。
自重陽宴會之後,跟陳家姑娘倒是透過信,還彼此送過些荷包繡件,可陳家族人眾多,地方狹小淺窄,自陳閣老致仕之後,家族裡也沒能出幾個位高的,子子孫孫住在一處,這會兒又沒大節,陳家姑娘想要單獨請客再不能夠。
這母女兩個一唱一和,馬屁拍得肉麻,石桂卻在外頭聽出些旁的來,葉家這位姑娘,倒有些意思,到了此地這樣久,不說女子讀書,只往學堂門口立一立,就叫姚夫子攆了出來,還要拿水洗地,偏是這個小姑娘口裡,竟能說出這般道理來。
幾個人說著話,沒等到宋蔭堂,倒把宋敬堂先等來了,人還沒進門,老太太臉色便不好看,她掃一眼甘氏,見著她眉梢一挑,就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
宋敬堂進門先請安,立在廊下,等著宋老太太叫他進去,丫頭都飛了眼色,裡頭的更不必說了,石桂還是頭一回見著宋敬堂。
若說樣貌,兩個倒是有些相像的,可宋敬堂分明是弟弟,卻垂眉斂目,老成持重,反是宋蔭堂和風細雨,笑意滿面,一個是十月裡的凍霜,一個是六月裡的暖風。
宋敬堂在簾子外頭規規正正作了個揖,甘氏久等兒子不進來,自個兒掀了簾子,一看他還在整衣冠,一口氣兒都差點沒吊上來。
宋敬堂沒回鄉去,是真的臥床不起,老太太回來,他還請罪,二房一家子,只有他為了宋思遠這位伯父吃了一個月的素,連生病的時候也是一樣清粥小菜,面頰都凹陷下去。
他肯守這禮,宋老太太心裡自然高興些,看在他的面上,倒把那問罪的心思淡了去,可甘氏怎麼也不該打這個主意。
宋敬堂衣冠端正的進了屋,先給老太太行禮,甘氏不住拿眼兒去打量葉文心,她側了臉兒,眼光都不投過來,拉了兒子的手道:“這是葉家表妹。”
宋敬堂哪裡敢看,名分上是表妹不錯,可卻是拐了彎的,嘴巴上的親戚,又不能真個避出去,行了禮叫一聲表妹,眼睛盯著鞋面,只看見葉文心模模糊糊一個青影子,旁的一概沒看見。
看見宋敬堂避身讓到一邊,宋老太太面色稍霽:“他們兄弟都讀書,明歲都要下場的。”只這一句再不提旁的,又問葉文心往日吃什麼茶,可有忌口的東西。
宋之湄知道母親心意,這會兒看見哥哥看過來,有意搭了話頭過去,可是長輩問話,再沒有她去插口的道理,再看看自家哥哥一動不動的坐著,好似泥塑木雕,心裡暗暗發急,思索著怎麼把話頭遞過去。
葉文心沒開口的時候,宋敬堂還眼觀鼻鼻觀心,手端端正正擺在腿上,指尖微動,還在想著學裡的文章,要如何破題作得一篇。
他從小也跟宋蔭堂一同讀書,深知才之不可強,天賦上差些,他就更用功,可每回宋蔭堂都比他更強些,一樣的題目,他自覺做得很好,對比宋蔭堂總不如意。
可他在學中便不是最好的學生,原來還心存妒忌,等進了族學,認識的人多了,便知這世上比他強的不知多少,自此兩耳不聞外事,一心奉讀聖賢書。
腦子把夫子講的書調出來,一字一句揣摩深意,耳朵裡忽然聽見葉文心說話,母親說話自來又急又燥,妹妹說話又是嬌又蠻,可她一開口好似聞竹管笙簧。
宋敬堂屏息抬頭,從那青裙角兒,望上去,葉文心正執杯吃茶,口角含笑,眼睛眉毛好似染著霧氣,讀了這許多年的詩書,瞧見了她,才知道什麼叫作“美人如玉隔雲端”。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啦表姑娘是明芃腦殘粉~~
嚕嚕嚕
芃姑娘有大功德
嘴唇皮上都長潰瘍了,日子沒法過了,今天開始戒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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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挑人
葉文心挨著宋老太太,對宋敬堂的目光再無所覺,側了臉兒微微一笑:“我沒有忌口的東西,茶也是可吃可不吃,只看茶葉分別罷了。”
宋老太太就是知道葉家送了幾個青花缸來,這才知道葉文心吃茶有講究,聽她說得有禮,還撫了她:“你萬不能拘束,想要什麼只管開口,她們有想不到的,就來告訴我。”
石桂幾個立在廊